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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开始飘雪了,一觉起来,盛宴年就发现屋外所有的东西都被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眼。
这几天他发现顾远乔有些不对劲,但具体为什么又说不上来。
先不说来自己办公楼层送爱心都少了,就连自己呛他都不回嘴。每次就只是带着笑意淡淡地看自己,然后不轻不重地换个话题。
可你说是包容吧好像又不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他不知道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好像摆了一个毛玻璃竖立在两人之间,让他看不清。
连着几次下来盛宴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有病,顾远乔不跟他对着干反而觉得不得劲。
“碰——!”巨大的动静把盛宴年拉回神,貌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动静是从走廊最里面传出来的,盛宴年想都没想就快走到顾远乔的门口,打开门。
穿着便服的顾远乔正蹲着捡起厚重的书本,想必刚刚的声响就是它发出的。而脚边不远放着打开的行李箱,里面已经装好了衣物。
“抱歉,吵到到你了吗?”顾远乔把书放到桌上,有些意外盛宴年地出现。
盛宴年挑眉,环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就是这种违和感,顾远乔礼貌地吓人。
如果自己和旁人一样不清楚顾远乔是什么人,对方装装也就罢了,可他不仅知道还清楚得很。那顾远乔为什么要对他一改常态?
“你要出差?”盛宴年瞥了一眼行李箱,看里面的衣服估计这次又要出差很久。
“是啊。”顾远乔继续整理衣物,给出了一个确定的答复。
“....”盛宴年没有追问要去多久,而是突然道,“记得答应我的事。”
“什么?”顾远乔愣了一下,没有明白。
“啧。”盛宴年挠了挠头,然后把手机举起来挥了挥。
“....”
就一瞬间,顾远乔的呼吸停滞了一下。他想起了上次自己出差回来的那个晚上,盛宴年伏在自己身上有些委屈地问自己为什么不给他发消息。还有自己慌乱又嘈杂的心跳,和现在一样。
顾远乔攥着衣服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喂!”盛宴年有些恼,他可是还记得上次因为这件事自己变得有多逊。
“知道了。”顾远乔回神,笑着答道。
“行,那你慢慢收拾吧。”收到满意的答复,盛宴年心情颇好地转身,“我去做早餐了。”
“...嗯。”
顾远乔把衣服扔到一边,坐到床上,盯着行李箱神色不是很好。
他居然破天荒地希望盛宴年慢一点知道照片的事情,是因为愧疚吗?他少有的良心在作祟?
可大概就在这两天了,盛宴年就会发现自己干了什么。
从自己做决定的第二天,照片就慢慢渗入了S市的中高层圈。顾远乔知道盛宴年向来不在意圈中的八卦,唯一需要防得是时乐池。不过好在事情进行地很顺利,目前为止已经有三家向顾氏递来了“橄榄枝”,当然其中两家可以说是威胁和诱利,明里暗里地在告诉顾远乔能够“抱得美人归”。
文含从一开始就在虚与委蛇,要不了多久他们其中之一或者之二就会发起舆论战,将这些照片发给一些小媒体公司添油加醋后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中。
向顾氏施压,让盛氏丢脸,如果运气好甚至还可以搅黄两家的合作。
最后聪明如盛宴年不会不明白自己在这过程中是怎么样一个角色,不出意外,他们以后的交情就只会止步那项合作了。
顾远乔盯着窗外出神,又开始落雪了。
还以为今年的冬天会迟一点到,果然,不可能吗?
***
如顾远乔所想的那样,文含没在打多久的太极,那些照片就被发了出去。
考虑到一方是盛氏,投稿人还特意选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八卦营销号,只是对方取的标题可谓十足十的吸睛
“孟景行疑似被戴绿帽?”
要不说会取标题呢?甚至连盛宴清的名声没孟景行大都考虑到了。
顾远乔随意扫了一眼内容,就把平板丢给了文含。
从发布到现在,只有一个小时不到,却好像往S市里丢了一个大雷,话题热度不断再上升。
“热搜下去了。”文含突然在一旁道,“现在网络平台上也搜索不到相关信息。看来是盛氏出手了。”
“也有可能是孟景行。”顾远乔没什么表情地接道。
“滴滴”手机实时地响起,顾远乔滑开手机,是盛宴年发的,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下来”。
两人的第一天消息,估计也是最后一条。
顾远乔已经想到盛宴年会有多生气了。
“盛总?”文含问道。
“嗯哼~”顾远乔起身,“我下去一趟,你去吃午饭吧,顺便帮我打包一点。”
尽管顾远乔是笑着,文含也察觉到了一丝的不自然,换做以前,顾远乔是绝对不会去理会的。
现在是饭点,所以顾远乔抵达30层的时候只有少数的员工在自己的岗位上。
他确信自己的表情与往常无异,所以现在但凡和他眼神接触过就躲闪和尴尬的人大概率是都看到了那条不知真假的消息。
顾远乔依旧笑着,走向了盛宴年的办公室。
门一打开,就看到了坐在工位上的盛宴年,衣服还和早上出门前的一样,只不过表情换了副。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的以前,前段时间的插科打诨,亲密接触都是幻想。
之前带着各种情绪的双眼,如今冷得让他有些不适。
“有事?”顾远乔关上了门,走到盛宴年办公桌前,看到了桌上的照片,和前不久他烧毁的一模一样。
盛宴年依旧盯着顾远乔,像是要把他戳出个洞来。
他气极了,他刚开完会议就收到了时乐池的消息,以及桌上不知道谁寄的照片。点开相关话题,评论里清一色列地对盛宴清的谩骂,揣测,还有少部分顾远乔的。
他之前没见过的恶心的话在短短几分钟都见了个遍。
他又想起了前不久齐陶与他说的别家的动向,基本上都指直顾氏。
顾家与盛家合作可以说是强强联合,但到底还是打破了S市现有的平衡。
不少人盯着顾氏,希望再来一个合作好成为下一个“盛家”。可没人知道顾氏的态度如何,是否有意继续在S市发展。如今这个八卦被爆,无论真假,顾氏和盛氏都不可能没有罅隙了。
发照片的人是在逼顾氏,盛宴年已经懒得去细数背后的人想要一箭几雕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顾远乔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对方知道这些照片吗?是无辜的吗?
混乱的思绪和气氛的事实让他觉得自己要被撕成两半了,冰火重天也不过如此吧。
可盛宴年从见到顾远乔的那一刻——顾远乔微笑而疏离的样子——他明白了,顾远乔知道一切。
装照片的信封就在不远处,盛宴年想起来了,从那个晚宴上回来经过保安室时顾远乔收到的和今天他收到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厚度都是一样的。而好像也是从那个晚上之后,顾远乔对自己的态度就非常奇怪。
顾远乔早就知道了一切,还默许事态的发展,甚至还有推波助澜。
大脑不受控制地回忆,两人这几日的相处被不断地放大丶放慢。盛宴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不再跳动了,所有的不对劲在此刻都有了解释。
“不解释解释?”开口的话有些哑,盛宴年知道很多时候记忆会骗人,所以他打算给顾远乔一个申辩的机会。
顾远乔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照片般地翻了翻,随后解释道,
“这些都是错位,我与宴清没有发生什么。我们就是普普通通地吃了一顿饭,然后被偷拍了。这么破绽百出的文章,你不会也信吧?”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盛宴年重拍桌子,站了起来。一直压着的怒火终于从顾远乔的顾左右而言他和轻笑中爆发出来,他想得根本就没有错!顾远乔就是什么都明白!
盛宴年双眼的火光像是要吞噬顾远乔,而对方却不自知,继续火上浇油道,
“那你要我说什么?”
平静,平静得理所当然地反问,让盛宴年生出了一丝荒谬,仿佛无理取闹的人是自己。
“为什么不压下去?为什么要让照片流出来?!你明明可以让这一切不发生的,为什么不做?!”
“....”顾远乔面无表情地看着质问自己的盛宴年,男人的眼睛里除了怒火还有急切,不死心地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回答我!”
“我好像没有义务向你解释吧?”
一句话令盛宴年凉了半截,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顾远乔。
顾远乔没有去接他的目光,眼神冷漠地看向桌上的照片。
“这个当事人之一是我哥!”
“所以呢?和你有关系吗?你不是宴清,我要解释也是向盛宴清解释。你有什么立场质问我呢?”话既然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那也不用继续粉饰太平了。
一句接着一句的反问,让两人的氛围迅速凝结。
盛宴年又一次对顾远乔感到不可思议,一个人抛开种种伪装,居然能无情到这种地步。一瞬间,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在生气。
“哈,顾远乔,你是没有心吗?”这句话问得真情实感,好像在问一个非人种,“你就这么踩着我哥去办你完成你的宏图伟业?要我猜猜你现在收到多少家的合作邀约吗?两家?三家?还是四家?!”
“只有三家。”
“顾远乔!”盛宴年气疯了,他双手抓起顾远乔的衣领,把人往前拉。他想从对方眼底看到哪怕一丝的愧疚,歉意都好,起码可以让他知道顾远乔是有在后悔的。但是没有。
极近的双眸里只有淡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淡漠得像个看客,任由电视剧里怎么闹,都与他无关,倒把别人衬托地像个疯子和小丑。
“你对得起我哥吗?我哥待你怎么样需要我说吗?你口口声声说着我哥对你有多重要,可到头来呢?不还是利用地得心应手,毫无负担?!”
“我是个商人。”利益第一很正常。
“我哥还是艺人呢!”盛宴年大吼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子虚乌有的消息会给他带去多大影响?别人会怎么议论他?尽管最后洗干净了,别人提起他第一反应还是这个无聊的八卦,而你呢?!这次曝光洗白后,继续在幕后当你的顾氏领头人,什么都没有损失!”
盛宴年吼得让顾远乔耳朵有些疼,提到盛宴清,他才有了一丝的动摇,一闪而过。
“....”顾远乔闭口不言,抛开其它,他还能讲出更冷漠到令人发指的话,不过他并不打算刺激盛宴年。
不管是顾远乔毫无顾虑地利用盛宴清,还是面对自己质问时不痛不痒的态度,都让盛宴年厌烦到了极致。
“顾远乔,你真让人恶心。”
顺势而出的恶语,令两人的心跳都空停了半拍。
顾远乔的情绪终于在进办公室后第一次有了起伏,他抬眸直视盛宴年,眼里带这些嘲讽,
“呵,需要我提醒盛总,与顾氏的合作是怎么来的吗?”
闻言,盛宴年的手紧了又松,如坠冰窟。
“是啊”盛宴年松开了顾远乔的衣领,自嘲道,“顾总的嫖资嘛。”
他怎么能忘了呢?一开始他与顾远乔成为床伴不就是对方图方便,还不惜让利吗?自己和他以前的那些小情人有什么区别呢?这么说,今天倒还是他这个小情人的不对了。
真是自作多情啊,盛宴年在心里嘲笑道,还以为与顾远乔相处了那么久有多了解和不一样呢。
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往日里顾远乔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明显的依恋与渴求,原来都是假的。
这让他时而的欢喜和思念显得格外好笑。
他根本没看透顾远乔,过去的自己是有多么自以为是啊。
顾远乔看着盛宴年从自嘲再一点点变为冷漠,没有解释。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盛宴年不想再去思考有关顾远乔的事情了,反正最后也不会有结果。这个人,或许根本就没有心。
“与盛氏合作的后续交接我会让文含跟进。”顾远乔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盛宴年盯着顾远乔的背影,呼吸突然变得沉重,“这是次合作结束,盛氏与顾氏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当然。”顾远乔打开门,又换上了平日里得体的笑容。
“还有离我哥远点,再有下次,我不会对你客气。”盛宴年的声音不大不小,再加上门开着,靠近办公室工位的员工应该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远乔这次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便离开了。
***
一整个下午盛宴年都无心工作,最后踩着点准时下班,想要逃离中午与顾远乔发生争吵不欢而散的地方。
可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貌似这栋不小的别墅,与某人的记忆更多。
时间过了几个小时,盛宴年已经没有原先那么气愤。他有些后悔对顾远乔说得那句话,但也并不代表他可以理解和原谅顾远乔的所作所为。
说到底,他们的三观和处事原则完全不一样,先前并没有触及到对方的底线和利益时还相安无事,可一旦触及就会像今天这样。
盛宴年打开门,想要把房内有关顾远乔的东西全部打包扔走。但在家里逛了一圈才发现,除顾远乔平常住的客房外,没有任何他的痕迹。
盛宴年坐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出神。只要把那间房门一关,一切都和顾远乔来之前一样。他没给这座房添任何东西,也没带走任何物品,除了回忆。
三个多月的时间足以在一个地方和人心里留下印记。
盛宴年又想起了两天前顾远乔收拾得厚厚一沓的行李,那时自己问他是不是要出差,对方怎么说来着?是?
“哈...”盛宴年笑出了声,尾调尽是苦涩。
他早就计划着离开了,所以对自己包容又好脾气。
自己在与他“针锋相对”的时候对方在想什么呢?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吧,还是无聊厌烦?
盛宴年突然有些恨顾远乔走得那么干脆利落了,擅作主张地来,又自顾自地走。
而一同被带走的还有一部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