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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涛的定向办法,听起来不算特别靠谱。
张广才家在村子东头儿,牛圈在村子中部偏西的位置。
经过实地测量,从他家到牛圈东侧,直线距离将近一百六十米,需要打一条东北西南向的超长横井。
而程涛的要求,居然就是要我每隔二十米距离,打一眼十五米深度的探点,然后把地面堵上,做好掩盖就行了。
他说只要我探点打的直,他就一定不会挖偏。
这个原理我懂,不难理解,可要想真正实现,却需要极高的准头和方向感。
毕竟距离太长了。
只要起点偏离一度,延伸到终点后,就会是接近三米的差距,稍有不慎就容易挖偏。
我在一篇文章上看过,说如果一个人闭上眼睛,闷头往前走,即便是在不上坡不遇到任何障碍的前提下,通常走不到一百米就会明显偏离直线,走二百米以上,大概率会开始绕圈,这是平衡感紊乱加地转偏向力造成的。
走路尚且如此,何况是打洞?
不过我琢磨着,程涛号称插地鼠,又是在北派的地头上干活儿,按理说,应该不会拿传承了几代的名声开玩笑,因此我并未多问。
使用罗盘确定好方向后,我开始标点。
每标一点就从新定向,直到八个点标完,正好是牛圈的东北角后,我才正式开始下针。
这没啥难度,不用上取土器,扎够深度就行。
至于伪装也简单。
打完后挑选粗细合适的苞米瓤子塞进去,再用土盖住,踩两脚就可以了,没人会注意到。
凌晨三点。
八个探孔打完,我在牛圈周围转了一圈,便开始继续勘探。
这回探什么?
陪葬坑。
战国大墓为啥多是单一较小的土坑墓?
因为那时候造砖技术不成熟,又不流行以山为陵,因此只要墓主人身份够硬,后世墓葬中的那些侧室、耳室,往往就会以陪葬坑的形式,独立分布在大墓的周围。
如果是诸侯国国君的话,陪葬坑数量一般在4-8个左右,分别是车马坑1-2个、器物坑2-3个、祭祀坑2-3个。(个别偏远地区或是较早的大墓,甚至会有1个单独的殉葬坑)
比如曾侯乙,除了四个椁室边厢之外,就还有五个独立的陪葬坑。
再往下的实权封君、卿大夫,陪葬坑数量大多在3-5个左右,也是上述中的四种,只不过数量有所减少,不然就僭越了。
当然,僭越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每一座墓都有自己的个性,实际情况往往千奇百怪,只有挖出来才知道具体啥样儿。
而在这些个陪葬坑中,最出货的就属器物坑。
器物坑分两种,礼器坑和兵器坑。
礼器自然不用说,如果运气足够好,甚至能出编钟、方彝之类的大货。
兵器的话,千禧年战国兵器的价格一般般,一把保存完好的素面生坑青铜剑,市面上几乎不过千元,但兵器坑有一个好处,就是很容易大量出货。
还拿曾侯乙举例。
当年曾侯乙北侧的兵器坑中,大小兵器足足出了将近五千件,除去不值钱的箭簇之类的,也有两三千件,真要达到这个数量,打包出手的话,未必不如一件大件儿礼器。
至于祭祀坑,这个赌性很大,要么不出货,全是牺牲骨头和陶器,可一旦出了,搞不好就是带铭文、带盖子的大件青铜祭器。
因此这一轮勘探,我主要寻找器物坑。
陪葬坑这个东西没有墓那么难找,一旦主墓位置确定了,无外乎就是墓室北侧或墓道的左右两侧,这个各诸侯国之间风格不同。
如果是燕国墓,基本遵循“南尊北次东西辅、近主者重远主次”的规律。
所以重点的勘测区域,就是主墓室南侧,墓道西侧的,大体上,就是我昨晚说的,可以堆放苞米秸秆的位置。
不太好搞。
因为中间有条六米宽的路,是村子的主干道。
这种路虽然都是土路,但经年累月的过车走马,一般都碾压的很瓷实,想把探针砸下去就得先刨个小坑出来,容易被人发现。
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不打,只在地里打。
就这样,又是一小时过去。
经过勘探,我在靠近马路边的地方,也就是距离墓室七米、墓道西侧的位置发现了一处。
长六米宽五米,深度三米五到四米,埋得啥不清楚,反正打到四米深度后,土块中夹杂着好些绿色的铜锈。
贴着地皮仔细搜寻一圈,我很快发现了洛阳铲的痕迹。
没错了!
实习四人组发现锈色的位置,大概率就是这一片儿!
嚓~
这真是悬啊!
印象中他们那四把铲子,好像是三米出点儿头,这特么要是再长一点,估计现在这地方,指定连警戒线都拉起来了……
回到张广才家,电动绞盘隆隆响动,正不断往上吊着土袋。
我凑过去看了看,瞬间吓了一跳!
靠西北角那间屋子,居然已经跺满了一人多高的编织袋!
“一、二、三、四……”
大致估算出数量,我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有将近三十方!
这也就是说从开工到现在,四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程涛连竖井带横井,至少已经干了三十米左右!
这里肯定有人不信。
不信就不信,因为即便是我,当时也是不敢相信。
我一小时三米,超常发挥的情况下可以逼近四米,感觉就已经够快的了,毕竟我这土工活而,那也是从老派把头手里学来的啊。
可他这……
平均每小时七米五?!
这就是南派最快的速度么!
也太特么吓人了!
深陷震惊难以自拔时,一个浑身泥土的人影钻出盗洞。
我干咽口唾沫,走上去问:“程……程哥,这……这都你……都你一人儿挖的?”
啪嗒——
程涛点着烟猛猛嘬了一口,喘着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说:
“怎样?”
“跟你们北派比,还可以吧?”
现在不是有个词儿叫凡尔赛么?
他这就是典型的凡尔赛,大型凡尔赛现场!
不过我一点都不烦他。
我秒变小迷弟,并发挥出我厚脸皮的优势,屁颠儿屁颠儿就问:“程哥,那啥,我也是土工出身,你看……你能不能指点指点我?我可以交学费!”
看了我两秒,程涛再度呲牙一笑:“可以~”
“学费就不用了,今天晚上跟我下去,免费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