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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古砚谜题,食物词条?
听涛亭边,曲水环绕。
上首的崔云麒轻蔑看向韦松,忽而目光注意到陈叙,他又连忙举杯含笑,遥遥向陈叙致意。
彼时,席间的喧闹声正在不知不觉变小。
一双双目光注视韦松,但见他口中烟气吹至砚台。
天上骄阳相照间,那砚台上的山水纹路竟仿佛是要从烟气中透出,就此化作一片宏大的光影。
不远处,路边的棚子里,有百姓踮起脚尖眺望,发出声声惊呼:「好大的影子,可是天上山水来了人间?」
「这丶这古砚中的秘密莫不是要被此人解开了?」
「天也,不会真有仙山出世罢?」
眼看那宏大光影就要如围观百姓所言那般,真正从虚无落至人间,听涛亭旁,有人甚至开始躁动,生出离席之意——
毕竟那般巨大的影子落下来,谁知是不是会有什麽危险?
哪想就在那山水虚影疾速膨胀到二三十丈方圆时,忽然只听轻轻的「咔」一声。
哗,天空中的虚影竟如琉璃脆裂般,就此哗啦啦散开成了云烟。
风一吹,云烟随即消散无踪。
一切皆是如此清寂,好似方才的光影从来就不曾来过。
满场寂静了片刻后,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叹息声。
「唉……」
「这就没有了?什麽情况?」
「原是个障眼法啊,好生可惜!」
再看韦松手中的砚台,那砚台分明还是原本模样,又哪里还有什麽神异?
满场叹息声,声声入耳,明明当下并无任何人出言嘲讽,可韦松却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无数利箭剥去了面皮般。
一时间浑身都是火辣辣的刺痛。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喉间似乎是有腥甜上涌。
这是逆血上行之兆。
韦松却只能死死咬住牙关,半点不敢泄露自己此刻异样。生怕被人发现端倪,那才真是颜面尽失。
此后又如何还能再抬头挺胸行走于云江世家之列?
上首,崔云麒收回目光,矜持一笑。
他笃定了韦松不可能成功,是因为他清楚知晓,这方砚台又哪里是漱云先生之物?
其分明出自丁知府!
而丁知府的砚台又从何而来?
呵,却是他崔家所赠——
哦,不对。
应该说是他的父亲崔衡与丁知府打赌输了,赔给丁知府的彩头。
这枚古砚中的谜题究竟要怎样解开,崔云麒确实不知道。
但怎麽做会解不开,崔云麒却知道得很。
韦松,跳梁小丑而已。迫不及待想要四处出风头,却不知……韦家要完了啊。
崔云麒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恶,他向来是喜憎分明之人。
只见那砚台又被放回了托盘中,顺着蜿蜒的曲水流淌而下。
这一次,捞起那枚砚台的却不是什麽文人士子,而居然是一个神态瑟缩的枯瘦中年人。
此人穿着一件颜色被洗到发白的茧绸袍子,左边耳朵明晃晃缺了一只。
他的形貌其实很显眼,落魄到与在场众人格格不入。
但或许是因为他的气息太过低调,以至于当他坐在曲水旁边时,此前竟无一人关注到他的异样。
直到他捞起了曲水中的砚台,一双双目光才带着惊诧落到他身上。
「嘶,这是哪里来的人?」王鑫低声轻语,「我怎麽好像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周拙也皱起眉,神色微微凝重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瞧……」
只见那人捧起砚台,忽然将砚台高高举起,然后起身离席,砰地一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在座众人直挺挺跪了下来。
哗——
不远处,棚子底下围观的百姓们都惊到了。
蜿蜒曲水边,参与文会的众人也都或惊或异。
丁谦身后,阿畅一声怒喝:「何方狂徒,莫非竟是要扰乱文会?」
下方那人手举砚台却忽地嚎啕大哭:「小人广德县翠青染坊坊主刘西,实在是有天大的冤屈无处可诉,求在座各位高才广德听小人一言。
救一救小人罢!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呜呜呜……」
他哭得好生可怜,双手却将砚台高高举着,身形颤颤巍巍,眼神癫狂破碎,俨然是一副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模样。
仿佛一言不合,便要将手中砚台摔下。
这是在威胁谁?
虽然这枚砚台颇有奇异之处,寻常一摔也不见得就会将其摔碎。
但在场谁又敢说一句「你只管摔」之类的话语?
总要先看看主人家的反应。
上首,知府丁谦八风不动,阿畅正要含怒出手,却听下首韦松惊声说:「你小心,你莫要乱动!」
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声刘西就更激动了。
他的身形又摇晃着瑟缩了一下,脊背弓着,脖颈却高高梗起,嘶声喊道: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们都是这云江府中赫赫有名之人,若是你们都不帮我,我还不如便一头撞死在此处,呜呜呜……」
韦松顿时一声叹息:「我等何曾说不愿帮你?你说你有冤,那你倒是将你的冤屈好生说出来啊。」
这话有理,在场顿时便有不少人点头应和。
上首的知府丁谦微微一笑,手指在身前的酒杯上轻轻叩了叩。
阿畅便收回了将要出手的动作,忙弯下腰又为丁谦斟了一杯酒。
刘西举着砚台激动颤声道:「对丶对,我要说!我丶我本是广德县翠青染坊坊主,自来虽不能算是富贵,但也稍稍有些家资,日子还能过得去。
我膝下无儿女,五年前便发善心从流民中领养了一个十岁的少年做我义子。
我为他取名刘继,一心想将家业传承给他。待他掏心掏肺,万般爱重。
岂料就在去年秋天,我忽然生了一场大病,他就暴露了真面目。
当时他每日每夜守在我床边,表面上装作大孝子,可是我躺在床上,身躯却日渐沉重,眼睛也慢慢地睁不开了。
我病得越来越重,说不了话,动弹不得,但我能听见!
我听见他与我家娘子商议,说再给我活上十日,等他完整继承了我的染坊,便宣布我死亡,送我入葬。
我真不敢相信,我这场病原来并非是病,而是中了他的毒!
我丶我最亲近的两个人,就这般背叛了我。
而十日后,我果真是彻底闭上了眼,失去了意识。
我以为我就此必死无疑,可谁料我人在棺材中,却又模模糊糊恢复了一些清醒。
我人在棺材里啊,亲耳听到他们假惺惺为我哭丧,我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后丶最后只能躺在棺材里,硬生生被他们活埋!
你们知道丶知道被活埋的痛苦吗?」
刘西嘶声痛吼,听涛亭边无人应声。
山道旁,棚子里围观的百姓等人也尽皆哑然。
不是众人不想应声,是刘西的故事委实过于惨烈,以至于大家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刘西大吼之后,泪水滂沱而下。
却未曾注意到,被他高举的那枚砚台此时竟又在阳光下微微有光影流动了起来。
直到那山道边,有听入迷了的少年人忍不住上前几步,大声催问:「那之后呢?你都被活埋了,又是怎麽来到云江府的?
你都活着跑出来了,又为什麽不在当地报官?」
刘西身躯一颤,像是想到了什麽万分可怕的事情,语气忽然就是一变,声调低幽道:
「那是因为,我从棺材里出来后,就变得不再是我了啊……」
他转过脸,手中古砚迎着阳光,似有飞烟倾泻而下。
陈叙便在这一刻发现,他的脸上,居然忽地冒出了一道食物词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