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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铜牌下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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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透过组织部大楼的玻璃幕墙,在七楼走廊洒下一道斑驳光影。
    阳光在地砖上跳跃,像是某种未言明的情绪,在寂静中缓慢蔓延。
    陈富明站在那里已有三分钟,影子斜斜地落在脚边,像某种无声的提醒。
    空气中浮着淡淡的灰尘,在光线中缓缓旋转,仿佛连时间都凝滞了。
    铜牌上“青年干部科”五个字被擦得锃亮,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却让他心头一紧——
    昨夜那封匿名邮件还在脑海里回响:“组织部不是扶贫办,有些规矩,别太天真。”
    他伸手轻抚门框,木质纹路细腻温润,新漆未干的微涩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丝刺鼻的气味,仿佛某种隐秘的警告。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见低语声和纸张翻动的窸窣声,像是压抑的情绪在密闭空间中发酵。
    声音时断时续,如风穿林间,令人神经紧绷。
    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正在倒茶的科员手一抖,瓷杯磕在托盘上的脆响在静默中格外刺耳,仿佛一根针落地,惊破了沉寂。
    椭圆形会议桌旁,八九个科室成员或低头翻文件,或盯着手机屏幕,见他进来,有两个勉强扯了扯嘴角,更多人则低头盯着桌面,钢笔帽在指节间转得飞快,仿佛以此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纸页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场无声的风暴。
    “陈科长坐这儿吧。”办公室主任老周从主位侧边探出头,手指点向最末的单人椅。
    那位置紧挨暖气片,却被绿植挡了半边,只有斜斜的一道阳光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阴影。
    暖意混杂着植物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却没有带来一丝舒适感。
    陈富明坐下时,椅腿在地板上刮出细微的声响,像根针戳破了满室的安静。
    空气仿佛更重了几分。
    分管副部长李怀林踩着点进来,藏青西装熨得没有半道褶皱,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脚步声清晰可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心头。
    他扫了眼会议室,目光在陈富明脸上顿了半秒,便移向墙上的“任人唯贤”标语:
    “今天主要是迎新,小陈同志从基层上来,经验丰富,以后多带带年轻人。”
    掌声稀稀拉拉,像是敷衍的应和,夹杂着几声轻微的咳嗽。
    李怀林的茶杯在桌上轻叩两下:“散会吧。”
    转身要走时,他的秘书小孙突然从门外闪进来,递上一个牛皮纸袋:“部长说,这是近年青年干部考核细则,陈科长先熟悉下。”
    陈富明接过袋子,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毛糙——明显是从旧文件上拆下来的,带着潮湿与时间的痕迹,还有些许霉味。
    他抬眼时,李怀林已经走到门口,连个眼神都没留。
    “陈科,要不去我办公室坐坐?”老周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眼角却往门口瞟。
    话语中带着一丝试探,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虑。
    陈富明摇头:“先回科里看看。”
    青年干部科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没锁。
    推开时吱呀一声,老旧铰链发出刺耳的**。
    门内三张办公桌蒙着薄灰,靠窗那张的抽屉半开着,露出半截褪色的笔记本,封面还残留着模糊的墨迹,散发着一股陈年纸张特有的酸味。
    他刚要整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是林秀兰发来的消息:“市图书馆三楼文学区,《沧浪之水》第三排。”
    市图书馆的空调开得很足,凉意贴着皮肤渗进骨缝,连呼吸都带着金属般的寒气。
    陈富明找到那本书时,一张便签从书页间滑落,字迹娟秀如她本人:“周文斌今早六点坐高铁去了省城,同行的有李墨臣的司机。”
    纸角洇着水痕,像是刚写完就急着夹进去。
    “陈科长?”林秀兰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蓝布外套的口袋里鼓着一本熟悉的《飞鸟集》。
    布料粗糙,随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指尖绞着衣摆,眼尾微微发红:“我托团市委的朋友查的车票信息……你现在树大招风,周文斌这种人……”
    “我知道。”陈富明把便签折成小块塞进钱包,“谢谢。”
    林秀兰的耳尖泛起薄红,正要说话,图书馆的广播突然响起:“请读者保持安静。”
    她慌忙后退半步,碰倒了旁边的书架。
    几本《资治通鉴》哗啦啦掉下来,管理员的目光立刻扫过来。
    纸张拍打地面的闷响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我先走了。”她弯腰捡书,发梢扫过陈富明的手背,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晚上……别加班太晚。”
    陈富明抱着书走出图书馆时,风里的桂花香淡了些,夹杂着秋末的凉意,吹得他脖颈一阵发紧。
    树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
    他摸出手机,翻到吴志勇的号码。
    三天前他以“青年干部廉政教育”为由,向李怀林提议邀请县纪委的人来做讲座,当时李怀林皱着眉说“形式主义”,现在倒成了破局的楔子。
    培训课设在周五下午。
    吴志勇穿件洗得发白的灰衬衫,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那是上次扶贫案后,黄阿婆硬塞给他的“保平安”。
    布料已经泛白,但依旧紧紧系着。
    陈富明坐在最后排,看着他点开PPT,标题是《基层干部的廉洁红线》。
    投影仪的嗡鸣声中,吴志勇的声音沉稳有力。
    “去年某镇扶贫款挪用案,主犯虽已落网,但据我们掌握的线索……”
    吴志勇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交头接耳的人群,“仍有个别干部存在资金过账、虚假申报等行为。”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还有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陈富明注意到,坐在第二排的小王摸出手机快速打字,人事科的老宋则捏着笔在笔记本上画圈,墨迹晕开一片。
    散场时,小王端着茶杯凑过来:“陈科,吴干事说的余党……不会是咱们系统的吧?”
    “我也不清楚。”陈富明垂眼翻资料,“但组织上查案,向来是一查到底。”
    小王的喉结动了动,茶杯盖“当”地磕在杯沿上,清脆又突兀。
    医院的消毒水味裹着暖意涌进鼻腔,与他后颈的紧张感形成鲜明对比。
    药水气息浓烈,几乎让人窒息。
    张翠娥靠在病床上,床头的保温桶敞着,鸡汤表面结了层油花,油腻腻的香气扑鼻而来。
    王小娟从护士站跑过来,白大褂口袋里插着体温表:“阿姨今天又说头晕,测了血压150/95。”塑料体温计碰撞的声响让她显得焦躁。
    “妈,我给你带了糖藕。”陈富明把保温袋搁在床头柜上,伸手摸张翠娥的额头。
    老人的皮肤烫得惊人,却攥着他的手直发抖:“富明,我梦见你爸了……他站在老房子门口,说外面风大,让你回家。”
    王小娟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压得像叹息:“阿姨最近总说胡话,我问过心理科,可能是术后抑郁……需要家人多陪伴。”
    深夜十点,陈富明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楼下的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映在防盗网上像道裂痕。
    风吹动藤条,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他摸出烟盒,刚点着又掐灭——张翠娥最讨厌烟味。
    烟蒂熄灭的瞬间,还有一缕淡淡的焦糊味飘散。
    手机屏幕亮起,是市委信访办的邮件提醒:“收到群众举报信,涉及陈富明同志。”
    举报信打印出来有三页,字迹歪歪扭扭,指控他“在扶贫案调查中威胁证人”“私自扣押账本”。
    陈富明翻出手机里的录音文件,那是调查时和黄阿婆的对话,背景音里能清晰听见赵德贵拍桌子的声响。
    声音粗粝,情绪激烈。
    他把录音刻成光盘,附上谈话笔录,凌晨三点敲开了纪检组办公室的门。
    “陈科长倒是沉得住气。”纪检组长老郑推了推眼镜,“我们会尽快核实。”
    三天后,调查结果在部务会上通报。
    老郑举着光盘:“经核查,录音内容与证人证词一致,举报内容不实。”
    他扫了眼台下脸色发白的小王——那封举报信的笔迹,和小王在培训课上画圈的笔记本如出一辙。
    散会时,李怀林叫住陈富明:“下周三有个乡镇干部考察团,你带队去云溪县。”
    他翻开桌上的文件,“那边有几个扶贫示范村,正好摸摸基层情况。”
    陈富明接过考察名单,目光扫过“云溪县石桥镇”几个字。
    窗外的梧桐叶扑簌簌往下落,他想起黄阿婆的蓝布包裹,想起周文斌在新闻发布会上颤抖的手。
    口袋里的便签还带着体温,他捏了捏钱包,转身时,阳光正好照在“青年干部科”的铜牌上,把“科”字的最后一竖,拉成了一柄细而亮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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