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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竟然偷拍她
雪粒子打在林道大桥的钢结构上，簌簌有声。对于这个在南方长大、鲜少见过落雪的女孩而言，苏黎世的这场鹅毛大雪，竟成了漂洋过海后最意外的馈赠。
洋洋洒洒的雪幕从铅灰色云层垂落，大片雪花跌进苏黎世湖，也跌在林苏柔脚边的桥面上。
积雪如奶油般层层堆叠，给铁灰色的桥身裹上一袭婚纱般的素白，天地间只剩一片晃眼的苍茫。
行人裹紧大衣匆匆而过，唯有她立在风雪中，卡其色羊绒大衣的肩线已落满碎雪，像撒了层细盐。
视线被雪帘切割得模糊，她只看见人影从身侧掠过，直到一道阴影突然覆上来，落在身上的雪不再增加。
雪似乎停下来了。
她立刻抬头看，并非是雪停下来了，是一把黑伞将她完全笼罩。
伞下的空气带着淡淡的山茶香气，她抬眼撞进沈霄承深邃的眼眸，冻得发红的唇角忽然绽开笑，像雪地里初绽的红梅。
桥下的河水倒映着两人的轮廓，
“对不起，我来晚了，有事没走开。”脸上的歉意无法掩饰。
处理沈卿婉的事情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他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本以为他来会扑一个空，但还是看到她的影子在白雪中单薄的矗立。头上、身上，就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白色的雪花。
“阿嚏！”林苏柔没来得及回话，只打了一个喷嚏。
沈霄承慌忙从大衣内袋掏出暖手宝，温热的触感瞬间熨帖了她冻麻的指尖。
紧接着，带着他体温的长绒围巾便裹上了她的脖颈，山茶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莫名安心。
他拉着她的手在雪地里跑起来，羊绒裙摆扬起的风卷着新落的雪花。两人躲闪着行人，穿梭在茫茫雪花之中。
直到他们冲进对面的咖啡厅里，室内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沈霄承替她掸去肩头残雪，湿痕在大衣上洇出深色水迹，却映得她泛着红晕的脸颊更显剔透，像熟透的苹果，连耳尖都染着薄红。
他拉着林苏柔坐在了窗边，壁炉里烧着的干柴噼啪作响。倒是给这幽静的空气，增添几分的生活气息。
沈霄承轻轻摩挲着被咖啡捂暖的杯子。
“怎么不进店里等？外面不冷吗？”
“桥上的雪……还没看够呢。”她低头搅着咖啡，心虚的说着谎。不愿意把真实原因说出来，是怕在这里等，会错过了他。
沈霄承望着她睫毛上未化的雪晶，忽然开口：“喜欢看雪景？等雪停了或小些，带你鸟瞰这座城市全景。”
林苏柔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雪快点停下来。
仿佛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两人杯中的咖啡尚未喝尽，窗外的雪势已渐渐疏了，几缕阳光穿透云层，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亮点。
“外面的雪要停了，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咖啡厅暖黄色的光撞碎在林苏柔明亮的眸子里，落成了星子般的光点。
“跟我来。”沈霄承伸出手，期待她的回应，掌心里还残留她指尖的温度。
林苏柔将手伸出来，二人十指交叠，和他在一起，暂时忘却烦恼随着他一起跑到了外面的冰雪之中。
她不觉得外面的空气冰冷，脖子上依旧围着他温暖的围巾，指尖在他温暖的掌心里包裹着，感受到这个冬天第一个温暖。
林道山的观景台上，整个苏黎世被雪覆成奶油蛋糕，苏黎世河如银链般蜿蜒穿过城市。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沈霄承问了一句，转头看着她的时候，林苏柔双手拢在嘴前，对着山谷喊出声，回声撞在落雪的松林间，惊起几只扑棱棱的飞鸟。
沈霄承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发梢，忽然也跟着喊了一声，两人的声音在空谷里此起彼伏，像在宣泄积压已久的烦闷。
“怎么，有不高兴的事情吗？”沈霄承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着，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哪有人没烦恼的？”林苏柔不回答，反问了一句，又对着那山脚下继续喊了一声，似乎将压在心里的烦闷都喊了出来。
这回答与她在海滩上的那次不太一样，感觉此时的她心事重重。
沈霄承没有去问，两个人心照不宣，默契的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有呼喊声起此彼伏的荡漾在落满白雪的松树间。
像是发泄完了，感觉心里轻松了一些。林苏柔也喊累了，她站在这里闭上双眼伸开手臂，任由山风从身旁穿过。
从没有人会给他这样震撼，穿过她秀发的风，也同样轻轻的刮进他的心湖中，曾经平静犹如死水的湖面，开始慢慢荡漾起涟漪。
沈霄承悄悄摸出手机。恰好一束阳光穿透铅云，镀在她周身，发丝成了金色的流苏，睫毛上的雪晶折射出细碎的光。他迅速按下快门，屏幕里的女孩像个精灵。
就在这时，他按下了快门，将这一刻的美永远记录下来。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慌忙收起手机，指尖触到栏杆的寒意，心跳却漏了半拍。
“怎么了？”可不管他如何掩饰，还是被她发现了。
“没，没什么？”沈霄承的手搭在了栏杆上，那触手扎心的寒，但能让他躁动不安的心，立刻平复下来。
“后天是我演出，你能来吗？”她期待的看着他，比这万千雪景都要美。
沈霄承想起明天的机票，若是回去，那指定是参加不上她的演出。
“不愿意来？”林苏柔眼中浮出淡淡的失落。
“没，我一定过去。”
看来只能改签了，只是答应妹妹的事，又要失信了。
两人并肩下山时，台阶的另一侧忽然转出一道身影。
顾淮立在雪地里，黑色大衣上落满雪花，脸色比苏黎世的冰雪更冷，目光沉沉地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淬了冰的刀。
雪又开始零星飘落，打在林苏柔围着的围巾上——那是沈霄承的温度，此刻却仿佛与身后那人的寒意撞在了一起，在苏黎世的暮色里，织成一片迷茫的雪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