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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封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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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封妃(1)(第1/2页)
    连绵的雨季将邺宫浸得发潮,崔安安斜倚在雕花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小腿上蜿蜒的疤痕。每当阴雨天,那道狰狞的伤疤便如活过来般隐隐作痛,像有无数只蚂蚁在骨头上啃食,这磨人的灼痛提醒着她那场几乎要了命的大火。
    “又疼了?”石遵的声音带着暖意,从身后轻轻传来。他蹲下身,伸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腿上,掌心的温度温柔地熨帖着那处隐痛,眼神里满是心疼,“我已命太医院遍访名医,定要治好你的伤。”
    崔安安靠入他怀中,抬眼望着他眼中的认真与宠溺,嘴角盛满温柔笑意:“无妨的。这道疤也时刻提醒我,如今身边的人有多珍贵。”
    石遵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等这些日子雨停了,我便为安安举办册妃大典,让全天下都知道,崔安安是我石遵最爱的妻。”
    阳光突然穿透云层,斜斜落在他肩头,玄色龙袍上的金丝线在光里流转,崔安安把脸深深埋进他衣襟,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混着窗外的雨声,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雨季里的草木,在经历过狂风烈火后,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安稳的晴天。
    三日后,侍婢急匆匆跑来报喜:“公主!陛下下旨,册封您为大赵王妃,典礼定在下月初六!”
    崔安安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泛起的涟漪映出她复杂的神色。
    与此同时,册封张氏为大赵皇后的消息传到时,张氏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随后只是淡淡一笑,继续低头念佛,唇角的弧度平和而宁静,仿佛世间所有的繁华与喧嚣,都与她无关了。
    北朝今年的寒冬比以往来的更早了些,十月的邺城已开始飘起了初雪。
    崔安安对着铜镜试穿新制的霞帔时,女医官代嫸捧着暖炉前来,话里却带着试探:“公主就要成为王妃了,不知武兴公心中是否会与公主一样喜悦。”
    崔安安捏着裙角的手顿了顿,望着窗外飘落的碎雪,那雪片落在琉璃瓦上,悄无声息,像极了她这些年对石闵的纵容,一点点堆积,最终压垮了整座心墙。
    “总要亲口告诉他的。”她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十多年的纠葛,该有个像样的收尾。”她转身解下霞帔,换上素色锦袍,领口别着的玉扣,是石遵昨日刚赠的暖玉,触手温凉。
    北朝的寒风如刀割面,崔安安站在军营辕门外,远远望见校场上石闵正带着将士们在冰天雪地中赤膊训练,汗水混着雪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脊背流下,在地上结出冰晶。
    他转身的刹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崔安安裹着单薄的披风站在他面前。
    “阿姐!”石闵惊得手中长矛落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他掌心的糙热猛地裹住她冰透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冻得发红的指节,那力道像是要将她的手焐化在自己掌心。“这么冷的天,你怎来了?”他慌忙扯下一旁的将军氅,将她裹了个严实,将军氅粗砺的羊毛蹭过她脸颊,是熟悉的、带着沙场烟尘的味道,是她曾在无数个寒夜贪恋的气息。
    崔安安望着他冻得泛红的皮肤和结霜的睫毛,曾经会心疼到落泪的画面,如今却只换来她眼底一片冷漠:“有些事,想当面跟你说。”
    营帐的帆布被风鼓得猎猎响,石闵亲手点的炭火盆里,火星子溅在铜盆边缘,噼啪作响。炭火,这在军中本是稀缺之物,石闵却为了她破了例,可如今炭盆的暖,却焐不热她心头的寒。
    石闵望着崔安安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的脸,心中莫名涌起一丝不安。
    “阿闵,我……要嫁人了。”崔安安盯着炭火投在帐壁上的影子,声音轻得像飘在风中的雪,却如惊雷般在石闵耳边炸响。
    “阿姐……你说什么?”石闵猛地站起身,碰翻了一旁的铜盆。
    “我说,我要嫁给阿遵。我要做大赵的王妃。”崔安安抬眸,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疏离。
    “阿姐……又要丢下我了?”他眼底的红血丝比帐外的冰裂更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嵌进掌心旧疤,血珠混着雪水渗出来。
    “阿闵早已将阿姐抛弃了,不是吗?当我被剑指着羞辱时,你无动于衷;当我在火海中向你求救时,你却转身抱走了别人。”崔安安的声音哽咽起来,“那种绝望,你永远不会懂。”
    石闵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那些未出口的解释,在她冰冷的眼神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帐外的风雪更紧了,发出呜咽似的声响,衬得帐内的沉默像块浸了冰的铁,压得人喘不过气。
    石闵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阿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弃一切!我可以……”
    “阿闵,再精致完美的玉髓,一旦有了裂痕,只会变的毫无价值。”崔安安甩开他的手,“你有你的妻,有你的儿女,我也该有我的生活。”
    石闵的肩猛地垮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垂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崔安安慢慢站起身,将身上的将军氅叠好放在案上,上面的雪水正顺着褶皱往下淌,像谁也没说出口的、冰冷的泪。
    石闵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雪粒的冷:“原来阿姐真的……不疼我了。”
    石闵望着那道消失在风雪里的背影,案上将军氅的余温渐渐散去,像他们之间那十多年,终于被北朝的寒风,吹成了再也暖不起来的过往。
    之后的日子,校场上的石闵总像丢了魂,长矛时常握不稳,比北风更烈的嘶吼声里带着旁人听不懂的滞涩。
    直到那日,邺城方向传来册封大典的礼乐声,混着漫天风雪,隐约飘进营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五十八章封妃(1)(第2/2页)
    石闵的长剑劈进林中第七棵老榆树干时,刀刃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将军!剑……”侍从的话被他挥剑带起的雪雾呛回去。
    石闵赤着的脊梁上,新旧伤痕在寒风里绷成暗红的网,汗水混着血珠往下淌,滴在剑柄缠着的绛色丝绦上——那是崔安安及笄时系过的发绳,他偷藏了这么多年,此刻却被攥得褪了色,像那段被揉烂的旧光阴。
    他猛地抽出嵌在树干里的剑,反震力让他踉跄后退,后腰撞在另一棵树上,震得枝头积雪簌簌落下,砸在他颈间,却比不上此刻心中的凉;
    精疲力尽的身体顺着树干滑坐下去,军靴碾过地上的断刃,刺耳的刮擦声里,他想起董氏今早教孩子们喊“赵王妃”时,刻意加重的语气,像根针,扎在他心头最软的地方——那是他深爱了十多年的“阿姐”,怎就成了别人的“王妃”?
    侍从们远远站着,没人敢靠近——他们从未见过将军这样,像头被拔了牙的困兽,眼底的红血丝里,翻涌着比北境寒风更烈的痛。
    头顶掠过一群大雁,“嘎嘎”的鸣叫声在空旷的林间荡开。
    石闵摸出胸前的玉哨,凑到唇边,气流穿过哨孔的刹那,声音却抖得不成调——从前他一吹哨,她总会提着裙摆立刻跑到他面前,笑着骂他“疯小子”,嗔怪里裹着藏不住的爱意。
    哨音在空林里打着旋儿消散,只有风卷着残雪呜咽回应。
    石闵的指腹摩挲着玉哨上,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血沫,呛得他剧烈咳嗽。他想起幼时被狼群围困,吹了整夜哨子,直到看见崔安安冒着风雪将他护在怀中。可此刻,哨音坠在雪地里,沾着他的血,再唤不来那个会循着声音逆着风雪奔向他的人了。
    “杀!”林中突然传来马蹄踏碎冻土的闷响。
    石闵猛地抬头,只见十几个蒙面人举剑冲来,剑尖的寒芒在雪光里晃得刺眼。
    “来啊!”他挣扎着起身,嘶吼着扑上去,断剑在手中摇摇晃晃,刃口的缺口割得掌心血肉模糊,眼底却骤然燃起疯魔的火——这些人是谁派来的?是冲他来的?还是……他来不及深想,只将十多多年的眷恋、悔恨,全灌进这柄将废的剑里。
    第一剑劈开对方咽喉时,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恍惚间竟回到年幼第一次杀人时,他惊恐地躲在她怀里,她心疼用帕子替他擦脸,帕子上的茉莉香混着血腥,暖得像春日阳光。可现在,他的剑下只有嘶吼,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撕心裂肺的孤鸣:为何留不住?为何要放手?
    剑尖刺穿左臂的刹那,剧痛让眼前发黑,“阿姐……”他喃喃着,断剑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力道,他反手斩落对方臂膀。
    石闵的剑越来越沉,当又一把剑刺来时,他侧身避过,后腰撞在榆树干的断茬上,疼得喉头涌上腥甜。
    石闵拄着断剑跪倒在雪地里,血水从指缝漏下去,恍惚间,竟见雪雾里立着个熟悉的身影正对他笑——那是他无数次梦到的模样。
    “阿姐……”断剑再一次扬起,带着他十多年的痴缠与绝望,劈开漫天风雪,刀刃划过空气的锐响,混着蒙面人的惨叫,在空旷的林间荡开,惊得雁阵再次振翅,消失在铅灰色的天幕里。
    册封典礼上,金箔凤冠压得崔安安颈间发僵,她望着阶下黑压压的朝服,凤冠上的金翟鸟口衔的东珠,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空落。阿闵没来,她早该料到的——他从来学不会好好告别,只会用沉默较劲。
    礼乐声正绕着梁枋盘旋,代嫸匆匆穿过人群的身影撞碎了大殿的庄严,她附在崔安安耳边低语,“武兴公林中遇袭,侍从拼死传回消息,说是……”代嫸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生死未卜。”
    崔安安的指尖猛地收紧,垂眸时恍惚间竟见火场里石闵转身决绝的背影,她想别过头去,就像他看着董润的剑抵着她咽喉时那样沉默,可心尖却被“生死未卜”四个字搅得发疼。
    “停仪。陛下,典礼可缓,人命不能等。”皇后张氏的声音突然响起,竟与她平日念佛时的沉静不同,“武兴公为大赵淌的血,比殿上的金砖还厚,陛下岂能坐视?”
    崔安安猛地抬头,正对上张氏的眼,那双总含着悲悯的眸子里,此刻竟藏着几分她看不懂的焦急。
    过往的画面突然涌上来:柴房里分食的半块饼,寒夜里他替她暖脚的体温,石府里替她挡的鞭……这些碎片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喉头发紧,那个喊了她十多年“阿姐”的人,若真没了,这世间纵有万千尊荣,也填不满那道裂在心上的口子了。
    “阿遵。”崔安安的声音压过礼乐,她抬手卸下沉重的冠冕,金饰砸在金砖上的脆响惊得乐师骤停。
    石遵的眉峰蹙得很紧,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微微发颤,眼底的怒意混着疼惜。可当他迎上崔安安那倔强与急切的目光时,竟让他想起初见时,她用瘦弱的身躯紧紧护着石闵的模样,他终是松了口,“备马。”
    张氏站在殿门处,望着崔安安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菩提子。她羡慕那份不管不顾的勇,羡慕有人值得她卸了凤冠、踏碎礼教去奔赴。而自己呢?只能站在原地,把“平安”二字在心里捻了又捻,连去见他的理由都找不到——他从来没回头看过她,她对他的牵挂,只是这世上最多余的东西。
    北朝的雪又下了起来,落在崔安安发间。
    石遵策马跟在她身侧,看着她鬓边散乱的发丝,忽然想起她曾说“阿闵是我的命”,心头猛地一酸,金翠耀眼的凤冠,终究抵不过他们之间十多年的深入骨髓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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