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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苏云鲲真的唱了起来，陈昂心中听到《消愁》这个歌名带来的震惊，才渐渐散去。
闭着眼睛，用心感受了下苏云鲲唱歌时流露出来的完任务似的敷衍，他才不禁有些了然道：
“原来如此。”
“公式化做题，就是快啊。”
“怎么扯到做题了？这个歌，不是挺正常的吗？”一旁的索菲亚有些迷惑不解。
“你听不出来这是4523651那套万能和弦？”陈昂有些好奇。
“不懂！”索菲亚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她毕竟是学心理的，成为明星，也是靠着演电影。
对音乐上的事，不说是一窍不通，那也是音乐理解一点没有了。
反而是同样作为演员的朴太宰，听到这话，似有所悟道：
“你的意思是。”
“你们华国的这位已经登上《星榜》一线明星。”
“和我们泡菜国那高达上百万的练习生一样，学的都是那些最套路化的东西。”
“甚至都在用公式化的东西创作？”
“在看看吧。”陈昂没有否认，只是表示了一下需要继续听。
虽然在内心，他已经几乎肯定了，苏云鲲这首看似在当前环境下即兴创作的《消愁》是在公式化做题。
但人都才刚开始唱，话总不能说的太满，万一后面还有变化呢？
见陈昂根本没有否认，朴太宰看向台上的苏云鲲，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没想到华国的观众这么好糊弄。”
“真的好糊弄吗？我怎么不觉得呢。”陈昂却发表了不同的意见，指了指台下的一众酒客道：
“我能听出问题，你一个演员，因为泡菜国练习生太多，自然也就接触的多了，也能感觉出问题。”
“那你怎么知道大家就听不出来呢？”
“可他不是你们华国的国民老公吗？都能听出问题，还能有如今的地位？”朴太宰看了眼有些已经皱起眉头好似在想些什么的酒客们，语气里也开始有些不自信了。
陈昂嘴角勾起，轻轻一笑：
“你要知道，在华国什么‘国民老公’，‘国民闺女’，‘国民女婿’并不是夸人的词。”
“塌房的，可不要太多。”
陈昂话音才落。
苏云鲲已经唱起了连音：
“一杯敬这失去的快乐。”
“曾经的美好都已成过客。”
“一杯敬这未知的漂泊。”
“不知未来是否还有寄托。”
“一杯敬这生活的枷锁。”
“挣脱不开却又无可奈何。”
“一杯敬这渺小的自我。”
“在茫茫人海中如此单薄。”
……
深沉到有些‘刻意’的唱词与那没有任何转换的和弦一出。
本来还安静听歌的酒客群体中，突然就传出来一阵又一阵的窃窃私语：
“这歌……怎么有股子很熟悉感觉，熟悉有些想吐啊。”
“为了考行测，申论，刷真题谁还没刷吐过啊，起手那一句‘一杯敬这忙碌的奔波，车水马龙中迷失了自我。’我就已经发现问题了，这些词，不就是拿一些虚词，完形填空吗？
“哎，对对对，就是完形填空，还有那句‘一杯敬这未来的落寞，不知明天又该往哪儿躲。’公式化做题的味道太冲了，说起都市生活，就是明天，未来，奔波，车水马龙这些虚词，没有一点生活气，民谣弄得这么不接地气也是真的吐了。”
“不接地气倒没啥，用些虚词也能接受，毕竟艺术虽然来自生活，却也高于生活啊，但虚词一味的在唱人在都市生活的表象，问题就大了，只会堆词押韵，你倒是说说今天的奔波，忙碌为啥，明天和未来，又在担心什么啊。”
“我大学搞过乐队，这歌不仅词套用的都是都市悲情常用的那些个无病呻吟的虚词，没有一点生活气，连和弦用的都是4523651那套万能和弦，他甚至都不愿意变下奏，就纯公式化做题呗。”
“即兴创作，令人失望啊，做了一辈子题了，酒馆喝个酒放松放松，没想到台上的歌手，也在做题，想着还真挺地狱的，真就华国人一辈子逃不过做题那一套了是吧。”
“他真的，我哭死，明明套用万用和弦，唱哪首老歌都大差不差，他还非得即兴创作，填些用烂了虚词，搞首‘新歌’糊弄一下大家，‘国民老公’，真的太有心了。”
……
（补）
见到这种情况，朴太宰也呆了呆：
“说好的国民老公呢？”
“怎么这么多观众都不满。”
陈昂微微一笑：
“刚才不都你说过了，‘国民xx’在华国，从来不是夸人的话。”
“甚至我们曾经有位华国首富，风光的时候，广大网民都直接叫‘爸爸’了。”
“可没过几年，就成了网民口中的‘路灯挂件’了。”
“华国人都这么善变，这么不尊重前辈与有成就的人吗？”听到这话的朴太宰，似乎显得震惊，看向那还在吐槽中的一众酒客，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毕竟，在泡菜国，古代受儒家那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影响。
现代又是男性全民服兵役，在军队化管理下，‘服从’更成了天职，进一步加深了这种对年纪比较大的人与上位者的尊敬。
这些年，已经进化到别说传统行业。
哪怕近些年才出现的游戏电竞，这种新兴产业+叛逆少年+饭圈，buff叠满的行业。
泡菜国职业选手直播撞车华国的老电竞职业选手。
就隔空喊了一句，直呼大名。
都被自己的队友怒斥别用‘平语’而要用‘敬语’。
可想而知，朴太宰对于之前都喊上‘爸爸了’，没几年就喊‘路灯挂件’要把首富吊路灯，有多难以理解了。
陈昂看着朴太宰这表情，似乎也是想到了两国的国情不同，失笑着又解释了句：
“别说所谓的‘前辈’之类了。”
“哪怕是神明，风调雨顺的时候，是‘龙王爷’，一年到头，四时八节的供奉肯定不会断。”
“但要搞出旱灾了，那就是三天之内不下雨，先扒龙王庙，再用大炮轰祂娘了。”
“太无礼了，太无礼了。”这下，朴太宰还没回话，一旁搞抽象的岛国歌手加藤拓海都放下了抽象，表情甚至都有些惊恐了。
在岛国，同样有敬语那一套，再加上鬼神元素。
听到陈昂这句话，他都已经下意识的开始忏悔了。
华国人，这种‘唯物主义’实在太可怕了。
见状，陈昂也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说那些在华国平常，在其他国家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话了。
毕竟《向往生活》，是看见每一种生活，不是搞生活霸权。
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而也就在此时，酒馆的小台子上，搁那公式化演唱的苏云鲲，听着一阵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似乎也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在开演唱会，台下不是随便自己唱什么，唱成怎样都愿意给自己打call饭圈女粉。
而是一群在考编路上，甚至已经上岸带编的公务人员。
音乐鉴赏能力什么的先不说。
至少这群做惯了题的做题家，发现自己在用公式化的套路糊弄人，还是可以轻易。
眼看着就要唱到无比那公式化下，无比平淡的结尾了，他看着台下的酒客们。
看着其中顶着个地中海，额头光光，最显眼的那位，看着他独自一人，一杯烈酒吞下肚的孤独，脑子开始头脑风暴。
本来最后部分套用公式化的那些虚词，硬生生让他憋了回去，开始对这位一看就是强者的地中海选手，唱出了描写他一个人的终章：
“邻桌的大叔满脸的皱褶。”
“一杯接一杯回忆在翻着。”
“青春远去，只剩孤独和寂寞。”
“这岁月，偷走了他的洒脱。”
“在这酒馆里慢慢蹉跎。”
“用烈酒把明天都寄托。”
……
“当酒馆的灯渐渐暗了。”
“人们带着醉意慢慢散了。”
“星光落在他们的肩头。”
“模糊了过往，那些不堪的伤口。”
“这一夜的酒，治愈了些许哀愁。”
“在这小小的酒馆，也寻到了片刻自由。”
……
苏云鲲略带感伤的演唱传遍全场。
本来吐槽不断的酒客群体，为之一静。
都纷纷顺着苏云鲲的视线，看向了顶这个地中海，最为显眼的那个‘大叔’。
喝着酒的‘地中海大叔’，整个人都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苏云鲲即兴创作，直接把他拉进去了，唱的很可怜似的。
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周遭酒客已经都压低声音，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还真是即兴创作啊，他唱的那个‘大叔’就是老周吧，别说，还真挺有观察的，一下子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华点。”
“没谁说他不是在即兴创作，就是前面什么明天、未来，迷茫，自我，这些词太虚了。”
“对对对，就跟那些公式化的题目似的，做题刷题都刷吐了，来酒馆放松一下，还搞这些公式化做题就是快那一套，真受不了，倒是最后的结尾，有点意思哈。”
“我倒是感觉那些公式化的虚词没啥问题，大家伙都来买醉了，明天，未来，自我，迷茫这些词用的肯定没催，就是没有真情实感的细节支撑，唱歌的人，自己就是公式化做题，没有‘自我’，听着真的很尬。”
“老周也算常客了，有次喝醉了，好像吐露过，33了，还没结婚，再过两年，都过了考公的年纪了，找对象就更难了吧，能被写进歌里，也算苏云鲲有些了，为了老周，我也得点上一杯。”
“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想这么多干嘛，苏云鲲好歹《星榜》一线，还临场创作，甚至把老周都写进歌里了，还要什么自行车，为他点酒就得了，又不缺这点。”
……
随着议论声，点酒的招呼声不断。
酒馆小台子上的苏云鲲微微侧身，扬起了经典的‘国民老公’式微笑，开始致谢。
这个他是专门找造型师设计过的，45°角微笑的侧颜，总是能让他吸引很多的颜粉。
随着一阵阵掌声响起，苏云鲲在掌声的欢送中，志得意满的下了台，回到酒馆吧台处。
本来还想找人炫耀下自己这波神助攻。
却发现队友云筝与一起干活的黄益，都还没有回来，估计是闹肚子闹得太凶了。
这让他心中不由有些憋得慌。
眼睛扫视了一圈，发现陈昂一脸淡然，好似对自己这次即兴创作的演出，甚至最后那段精彩的终章，都没有一点感觉。
这下，他心就愈发堵得慌了。
整了个好活，别人却一点反应没有，连个装逼的人都找不到，那不是白整活了嘛。
越想越不爽的他，鬼使神差的就喊了句：
“陈昂，这么多点酒的，销售额提成肯定不少。”
“估摸着换威士忌都能换好几瓶了。”
“知道了，然后呢？”陈昂有些意外的转过头，看着一旁的突然开口苏云鲲，不知道他想干嘛。
“然后呢……”听到这句让人挑不出毛病，却把天聊死，让人血压飙升的话，苏云鲲手都抖了抖，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转移话题道：
“你觉得我这首《消愁》怎么样？”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陈昂莫名其妙的看着苏云鲲，脑袋里蹦出了这句俗语。
想了半天，他也想不通苏云鲲在这干啥，两个人又不熟。
看着苏云鲲那张一脸期待的脸。
陈昂人也是越来越麻了，这人天娱公司的，虽然多少沾点对立，但作为‘国民老公’，最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他对天娱公司人，自然不可能违心的吹什么，但人不犯我，他也没必要硬去犯人，思考半晌，还是给了个折中的回答：
“你这首《消愁》啊。”
“嗯……算一般吧。”
此言一出，苏云鲲顿时愣住了：
“算一般吧……”
“一般？”
“怎么，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陈昂有些不明所以。
苏云鲲紧咬牙关：
“自从我出道，发第一张专辑开始。”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的歌一般的，还是当面说。”
“那你倒是给我找首不一般的来啊，我也开开眼。”
“你刚才演出的那首《像我这样的人》，还不一定比我卖的酒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