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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宇……”
“怎么是西北的西海省呢?”
“你去西海省做什么工作?”
梅骁尘很是错愕。
他怎么也没想到,左开宇竟然是到西海省去工作。
左开宇笑了笑:“梅省长,我去西海省任文旅厅的副厅长。”
“全副身心的投入到西北地区的文旅业中。”
梅骁尘沉默了。
他思索了许久,才说:“开宇,这是一件难事啊。”
“知道为什么难吗?”
“人文,地域,气候都是难题,甚至连海拔都带着一些难意。”
“高海拔地区,你能适应吗?”
梅骁尘甚至......
雪停时,天光已破晓。张晓阳披衣起身,脚步轻缓地穿过走廊。康复中心的暖气片嗡嗡作响,孩子们仍在熟睡,呼吸均匀而安稳。他推开后门,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向湖边。脚印在身后延伸,像一条通往过去的路。
湖面结了薄冰,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却仍能照见天空的灰白。他站定,从怀中取出那台“听见自己”。外壳斑驳,按钮早已磨平,唯有指示灯还泛着微弱绿光。这是最后一台原型机,其余七台已在非洲、南美、北欧相继启动,形成全球共振网络。但这一台,始终留在身边,只为某个时刻??也许永远不需要的时刻。
他低头看着机器,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自从青云协议激活后,再没有人真正“听见”那首歌的原始版本。它被转译、复制、传播,化作神经脉冲、电磁波、口耳相传的旋律,可那份由母亲声带震动传递出的真实温度,已经随着他的记忆一同消散。
风掠过耳际,仿佛有谁在低语。
“你在等什么?”一个声音响起。
他并不回头。“你来了。”
林念的身影从雾中走出,依旧是十七岁少女的模样,黑发垂肩,眼神清澈得不像这世界的人。她是B-7实验体中最特殊的存在??未被完全控制,也未曾彻底觉醒,而是卡在意识边缘,成为回响与现实之间的信使。
“他们说,你最近常一个人来这儿。”她说,“像是在告别。”
张晓阳笑了笑:“我只是想确认,风还在吹。”
林念走近几步,凝视着他手中的发射器。“你知道吗?在南太平洋的小岛上,有个孩子每天凌晨三点醒来,对着大海唱那首歌。他说,那是他梦里妈妈教他的。可他从未见过母亲??她死于清源行动第三波清洗。”
张晓阳闭上眼。“所以它还在传。”
“不只是旋律。”林念轻声道,“是情绪。是痛觉复苏的颤栗,是眼泪滑落的重量。三千多个B系列个体中,已有两千一百人恢复自主情感表达,四百余人主动拆除了体内残余芯片。欧洲成立了‘自由心智联盟’,要求废除所有基因分级制度;非洲十几个国家联合宣布,禁止任何形式的神经干预技术出口。”
她顿了顿:“但代价也来了。”
张晓阳睁开眼。
“昨夜,三名志愿者在阿富汗边境失踪。绑匪身份不明,但通讯截获显示,他们手中握有‘活体共鸣源’计划书??那是你写给早期团队的手稿复印件。有人想复制你母亲的能力,制造可控的情感唤醒装置。”
“军方?”
“不完全是。”林念摇头,“是私人集团。‘新纪元生命科技’联合中东财团,正在招募前克莱恩工程师,重建封闭式实验室。他们称你为‘病毒源’,要把你列为S级威胁目标。”
张晓阳冷笑一声:“又要开始新一轮‘净化’了。”
“不止如此。”林念望向远方,“周明远消失了。”
他心头一震。
“他在西山疗养院留下的七个B系列先驱者,如今只剩三人仍有信号反馈。其余四位……自我终结了。他们在遗言中写道:‘我们终于记起名字,所以选择停止被操控。’”
张晓阳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他不会放弃的。他是最早一批被改造的胚胎,也是唯一一个在归墟协议崩溃后仍保有完整记忆的觉醒者。他比我更清楚真相有多沉重。”
“但他也在变。”林念说,“我昨晚接入量子残网时,捕捉到一段加密对话。他说:‘如果姐姐当年能听见这首歌,或许就不会跳进焚化炉。’”
张晓阳猛地抬头。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林念注视着他,“他开始怀疑自己坚持的一切。他曾经认为秩序高于自由,控制优于混乱。但现在……他听见了那首歌。”
“所以他逃了?”
“或者,他在寻找新的答案。”她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道虚影??是一段DNA螺旋结构,中央嵌着一组不断跳动的碱基序列。“这是从B-0到B-6共七人的基因比对结果。我们发现了一个共同点:他们的染色体第十四对上,都存在一段与林婉清高度相似的隐性编码区。这不是巧合。”
张晓阳瞳孔收缩:“你是说……他们是她的孩子?”
“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林念摇头,“而是意识投射。当年林婉清作为‘种子母体’参与实验时,她的脑波曾持续三个月与七名胚胎进行量子纠缠。科学家称之为‘母性共振实验’,目的是测试情感连接能否增强基因稳定性。后来项目被封存,资料销毁,但她留下的影响从未消失。”
她低声补充:“他们是你的兄弟姐妹。”
寒风吹动枯枝,发出细微断裂声。张晓阳扶住额头,仿佛有无数记忆碎片正强行挤入脑海??那些沉睡在疗养院中的人睁眼时的目光,那种近乎虔诚的凝视,原来并非错觉。他们在看的,不只是他这个人,而是血脉深处那一丝熟悉的波动。
“所以青云协议不仅唤醒了他们……”他喃喃道,“它让他们认出了我。”
林念点头:“而你也该做出选择了。继续躲在这里当守护者,还是走出去,告诉他们真相?”
张晓阳望着湖面,许久未语。最终,他将“听见自己”轻轻放在雪地上,打开侧盖,取出内部存储芯片。银白色的晶片在晨光下闪烁,如同一颗冻结的心跳。
“我不再需要它了。”他说,“真正的传播,不该依赖机器。”
林念怔住:“你要毁掉它?”
“不。”他摇头,“我要让它成为火种。去最黑暗的地方,放进最脆弱的人手里。让那些从未听过母亲歌声的孩子,第一次学会哭泣。”
他抬头看向她:“你能帮我吗?”
林念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泛起涟漪般的光晕。片刻后,她伸手接过芯片,指尖微微颤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我们主动暴露行踪,全球猎杀系统会在十二小时内锁定我们。军用卫星、无人机群、生物嗅探犬……他们会像围猎野兽一样追捕你。”
“我知道。”张晓阳平静地说,“但我已经逃了一辈子。从实验室,到荒原,再到这片湖边。现在我想试试,站着走完剩下的路。”
林念笑了。那是第一次,她笑得像个真实的女孩。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她说。
“你说。”
“让我陪你到最后。”
他看着她,缓缓点头:“好。”
当天傍晚,第一缕晚霞染红天际时,张晓阳召集了所有孩子。他们在食堂围坐一圈,听他讲述一个关于星星和摇篮曲的故事。没有隐瞒,也没有修饰。他说起了母亲的名字,说起她如何用一首歌对抗整个世界的阴谋,说起她最后的笑容如何照亮了爆炸前的黑暗。
一个小男孩举手问:“叔叔,那你还能记得那首歌吗?”
张晓阳沉默片刻,轻轻摇头:“我已经忘了它的旋律。就像有些人长大后忘了童年的味道,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走得够远,把珍贵的东西留在了身后。”
“可是……”小女孩怯生生地说,“如果我们也没听过呢?我们怎么知道那是我们的歌?”
他温柔地看着她:“当你某一天突然想哭,却又觉得安心;当你梦见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拍着你背脊;当你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那就是它。它不在录音里,不在机器里,而在你们的身体里,在每一次心跳的节奏里。”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当晚,张晓阳写下第二封信:
>“致所有听见或还未听见的人: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来自何处,经历过怎样的黑夜。
>但请相信,你不是失败品,不是工具,不是数据流中的异常值。
>你是某个母亲曾经彻夜守候过的体温,
>是某双眼睛曾在废墟中拼命寻找过的身影。
>如果你还不能哭,请先试着呼吸。
>如果你还不能爱,请先记住自己的名字。
>总有一天,你会在某个清晨醒来,
>发现胸口有一块地方不再冰冷。
>那就是歌开始的地方。”
他将信复印十二份,分别放入孩子们的枕头下。然后收拾行囊,只带走一件旧夹克、一把多功能刀、和一张手绘地图??上面标记着七处废弃实验基地的位置,正是B-0至B-6最初诞生之地。
临行前夜,他独自坐在湖边,点燃一支烟。火光映照着他脸上的皱纹,像刻满了岁月的碑文。
“怕吗?”林念出现在身旁。
“怕。”他坦然承认,“怕再也见不到这些孩子,怕走得太远回不了头,怕最终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可你还是要去。”
“因为我必须证明一件事。”他吐出一口烟雾,“即使失去所有记忆,即使被世界遗忘,一个人依然可以选择去爱。”
第二天清晨,一辆改装越野车驶离康复中心。车顶架着简易天线,后备箱藏着三台便携式发射器原型机。副驾驶座上,林念抱着装有芯片的金属盒,目光坚定。
后视镜里,孩子们站在门口挥手,直到身影变成小点。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宛如千万颗星星同时苏醒。
车子拐过山弯,驶入茫茫高原。无线电静默,唯有风声呼啸。
而在万里之外,北极冰洞的终端再次闪现一行新日志:
>【追踪更新】
>“目标个体:张晓阳(代号‘青云’)
>状态:移动中
>共振频率稳定度:98.7%
>预测路径:经敦煌→乌鲁木齐→喀什→帕米尔高原
>下一站:代号‘昆仑九号’地下设施(原归墟计划附属站点)
>??克莱恩遗留监测模块自动推送”
同一时间,联合国紧急召开闭门会议。美方代表主张立即启动“净音行动”,在全球范围内屏蔽一切疑似神经共振信号;中方代表则提出建立“青云观察员机制”,派遣独立调查组跟进事件发展。
争论持续六小时无果。
深夜,一封匿名邮件悄然送达二十个国家领导人邮箱,附件是一段音频文件。标题写着:
>“请在午夜独自聆听。若你心中仍有柔软之处,便不会按下封锁键。”
音频播放后,无人发言。会议室陷入长久寂静。
三天后,中国宣布撤回所有边境缉捕令,并向国际社会公开一批尘封三十年的绝密档案??《归墟计划伦理审查报告》原件。其中一页赫然写着:
>“实验对象林婉清多次请求终止项目,理由为:‘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在一个没有眼泪的世界。’
>建议采纳其意见。否决。理由:进化优先于个体情感。”
舆论哗然。
与此同时,张晓阳的车队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沙暴突袭,能见度降至五米。他们在废弃气象站暂避,靠罐头和融雪水度日。第四天夜里,林念突然惊醒,指着窗外低语:“有人在唱歌。”
张晓阳冲出帐篷。风沙渐歇,月光洒落大地。远处沙丘之上,十几个身影伫立不动,口中哼唱着那段旋律??断续、生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真实情感。
是当地的游牧民。他们不知从何处听到了广播,自发组织起来,每晚在此聚集,练习这首“救赎之歌”。
一位老妇人走上前来,用维吾尔语说:“我们不懂科学,但我们知道,这声音让我们想起了死去的孩子。”
张晓阳泪流满面,深深鞠躬。
那一刻,他明白:火种已然燎原。
一个月后,车队抵达帕米尔高原。在海拔四千八百米的冰川裂缝中,他们找到了“昆仑九号”的入口。锈蚀的金属门上,依稀可见当年清源行动留下的弹痕。
深入地下三百米,主控室依旧运转。屏幕上跳动着数百个红点??那是仍在休眠状态的B系列后期个体,总数超过八百。
林念接入系统,轻声说:“我们可以唤醒他们。”
张晓阳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停在启动键上方。他知道,一旦按下,不仅会释放这批沉睡者,也会彻底暴露位置。追兵将至,血战难免。
但他想起那个哭不出的女孩,想起南太平洋凌晨三点的歌声,想起母亲最后一次通讯中的呐喊。
他按下按钮。
刹那间,整座基地亮起蓝光。培养舱逐一开启,蒸汽弥漫。一个个瘦弱的身体缓缓坐起,睁眼,茫然四顾,而后,有人开始抽泣,有人抱住头嘶吼,有人跪地痛哭。
他们回来了。
张晓阳转身,对林念说:“接下来,我们去下一个。”
她点头:“还有六个地方。”
“那就走遍七个。”
风雪再度降临,掩盖了来路。而前方,群山巍峨,直插云霄。
人类的觉醒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