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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鉴宝先鉴心
顾临风怀抱糖糖，锐利的目光直视顾明哲：“你以为请来专家就能赢？可惜啊……”
他捏着糖糖的小手轻笑，“在真正的天赋面前，再多的技巧都是徒劳。”
严松年闻言，若有所思地看向糖糖。
小姑娘正专注地盯着展柜，右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顾临风抱着糖糖走向展柜。
小姑娘晃荡着小短腿，好奇地打量着满室的古董珍玩。
接下来的场面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糖糖像个小行家一样，在展厅里仔细端详每一件藏品。她时而踮起脚尖观察瓷器的釉色，时而蹲下身查看木器的纹理。
顾临风始终跟在她身后，两人不时凑在一起低声细语。
而观两人对话情形，全程都是顾临风询问小奶娃的看法。
“糖糖，看中哪些告诉三叔就行。”顾临风低声道。
糖糖认真地点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扫视着展柜。
她伸出小手指向角落：“三叔，那个碗碗底下有彩虹！”
顾明哲见状，忍不住嗤笑出声，也就顾临风这个混不吝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汝臭未干的小丫头……
顾临风抱着糖糖缓步走向那个灰扑扑的粗陶碗。
直接命人拿出陶瓷碗。
糖糖趴在展柜前，小脸几乎贴在了玻璃上：
“这个铜镜背面有只小鸟！还有这个香炉，底下有字字！”
顾明哲的鉴定师团队已经开始仔细甄选，他们拿着放大镜和手电筒，对着几件贵重藏品反复查验。
相比之下，顾临风这边跟着抱五岁小奶娃的后面在展厅转悠的场面，显得格外滑稽。
“三哥，你要是现在认输还来得及。”顾明哲得意洋洋地说，
“省得待会儿在严老面前丢人现眼。”
顾临风充耳不闻，只是低声问糖糖：“都选好了吗？”
糖糖用力点头，掰着手指头数：“碗碗、铜镜、香炉，还有画！”
半小时后，双方选定的藏品被摆放在红木长案上。
严松年亲自上前鉴定。
“顾二少爷选的是明代青花缠枝莲纹瓶。”
严老仔细查看后宣布，“釉色纯正，纹饰精美，估价一千两百万。”
顾明哲得意地勾起嘴角。
“清代和田玉山子，玉质温润，雕工精湛，估价九百万。”
“宋代官窑笔洗，品相完好，釉色莹润，估价两千万，总计四千一百万……”
顾明哲胸有成竹地看向顾临风，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傲慢。
“顾三少爷选的是……”
顾明哲看着第一幅画，鄙夷笑出声：“这一副仿品，你也好意思挑出来？”
其余人也看向了那幅仿品，跟着摇头叹息起来。
“一个小娃娃能有什么眼见？”
“顾三少未免过于儿戏了……”
就在严老开口之际。
糖糖摇头，在顾临风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三叔，它里面还藏着一幅画！
要用那个蓝瓶子的药水擦一擦。”
顾临风挑眉看向严松年：“严老，可否借您珍藏的‘洗画水’一用？”
严松年神色微动，示意助手取来一个青瓷小瓶。
沈墨白眉头紧皱：“顾三少，这幅画若是损毁……”
“我会百倍赔偿！”顾临风漫不经心地接过药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轻轻涂抹在画作一角。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表层颜料渐渐溶解，露出底下另一幅画的轮廓。
严松年激动得胡须直颤：“这、这是……”
“《溪山清远图》真迹！”沈墨白失声惊呼。
手中的放大镜“啪”地掉在地上，镜片碎成几瓣也浑然不觉。
严松年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悬在画面上方半寸，却不敢触碰：“这……这幅画……”
老人声音哽咽，“是夏圭亲笔所画啊！”
整个展厅瞬间沸腾。
几位白发藏家不顾形象地挤到画前，有人甚至摸出老花镜架在鼻梁上。
“去年香江拍卖会……”严松年激动道，“夏圭的《雨霁烟岚》拍了2.8亿。”
他拿出手机点开图片，“不过那幅只有两尺长，而这幅……是六尺整娟！”
沈墨白脸色煞白。
作为业内权威，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眼前这件……
“保守估计……”严松年突然开口，苍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五个亿起步。”
“轰”的一声，顾明哲跌坐在地，茶盏打翻滚烫的茶水浇了一身也浑然不觉。
而严老已经把目光放在不起眼的粗陶碗上，他捧着茶碗，双手突然微微颤抖，
“北宋汝窑天青釉小盏，釉色莹润，开片自然，存世更为稀少，估价……五千万！”
顾明哲一脸惨白直摇头：“不可能！”
严老继续道：“唐代鎏金双鸾衔绶纹铜镜，纹饰精美，保存完好，估价一千五百万。”
“明代宣德炉，款识清晰，铜质精良，估价两千三百万……”
顾明哲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他嘴唇颤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是正品……沈老您说句话啊！是不是都看错了……”
沈墨白的脸色也是一片煞白，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能立即说出话来。
当顾明哲抓住他衣袖时，这位向来沉稳的鉴宝大师手指都在发抖。
“沈大师！您说句话啊！”顾明哲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沈墨白深吸一口气，突然对着顾临风的方向深深一揖：
“这些都是正品……”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确实是我……看走眼了。”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他全身力气。
沈墨白直起身时，向来挺拔的背脊竟显出几分佝偻。
全程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这不可能！”顾明哲歇斯底里地摇晃沈墨白，“您可是……”
“闭嘴！”沈墨白突然暴喝，随即意识到失态，整了整衣裳强作镇定。
但颤抖的尾音出卖了他：“我本该看仔细一些……都是我才疏学浅……”
他取下眼镜，反复擦拭着镜片，仿佛这样就能擦去今日的耻辱。
重新戴上眼镜后，他的声音沙哑：“四十年来，我阅宝无数，却不想今日竟……”
他忽然苦笑一声，“原来那些引以为傲的眼力，不过是坐井观天。”
糖糖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仰起小脸：
“沈爷爷，看东西要用‘心窗’。”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点点胸口，“这里也要开一扇小窗户才行呀。”
沈墨白浑身一震，手中的丝帕飘然落地。
他怔怔望着眼前这个不及他腰高的小女孩。
忽然想起自己初入行时，师父的教诲——
鉴宝先鉴心。
“心窗……”他喃喃重复着，浑浊的眼中渐渐泛起水光。
六十岁的鉴宝大师缓缓蹲下身，与糖糖平视：“小姑娘，你是如何鉴别这些文物的？”
糖糖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气息呀！”
她伸出小手轻轻抚过展台，
“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味道一样，这些老物件也藏着独特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