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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韫浓看了一眼来电，直接挂断了。
那份文件，又被她推回老太太手边。
楼老太太又推回去：“沈小姐，我承认你的优秀，也对你这个人一点意见都没有。但现在，我需要一个羽翼更丰满的家族做楼氏的副手。你早晚会有一天能站上这个高度，但我等不了。”
她已经非常坦诚了，也给足了沈韫浓面子。
沈韫浓说不出自己肯定比那些世家小姐更能辅佐楼铮的话来，她自己都不信。
她沉默。
“别急着拒绝我，沈小姐。”楼老太太镇定地看着她，脸上的情绪很淡，“都说我偏爱阿铮，因为这些孩子里他最像我。而你，之前我没有接触过，今天接触下来，也能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你。”
说着，楼老太太优雅起身，拍了拍沈韫浓的肩。
“沈小姐，你我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你现在还没有出人头地，不是你不够优秀，只是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积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说不定要远胜于我。”
沈韫浓摇头，也跟着站起身：“过誉了，老太太。”
她的确有野心，却没有到楼老太太那个程度。
钱财，前途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只不过是因为她想过好日子，把身边最重要的人护好，仅此而已。
楼老太太笑笑，矜贵地点点头，并不想听她解释。
“你不用急着拒绝我，我给你考虑的时间，等你想好了随时告诉我。”她说，“半个月怎么样？”
这件事急归急，却也没那么急。
沈韫浓还年轻，逼急了只会让她逆反。
楼老太太在生意场上叱咤多年，打眼一看沈韫浓就不是个好打发的。
沈韫浓是个优秀的女孩，如果是她的下属，很值得帮一把。
但不能是她的孙媳妇。
她得先拿出个态度来。
一直到离开茶楼，沈韫浓也没着急回楼铮的电话。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看手机，微信已经被林贞刷屏了。
【怎么样？谈完了吗？】
【楼老太太有没有直接拍给你一张空白支票，让你填个数，只要愿意离开她宝贝孙子就行？】
【有没有把陈知意的事算到你头上？】
【遇到危险你就打个1】
……
沈韫浓看的好笑又感动，直接电话拨了过去：“我聊完出来了。吃饭了吗？出来待会儿。”
林贞秒回：“你原地别动，我三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没用三分钟，林贞那辆粉色的卡宴已经停在了沈韫浓面前。
能来的这样快，只能说明一点，林贞不放心，原本就等在附近。
全世界只有林贞和楼铮两个人会对她这样用心。
上车后，林贞问她：“去哪儿？”
沈韫浓：“哪儿都行，你想吃什么？”
林贞：“去喝两杯吧，喝点酒心情好。”
沈韫浓摇头，果断拒绝：“不用，喝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所以她理解不了任何买醉的人，喝的再多再痛快，醒来一样要面对问题。
林贞：“那吃点辣吧，重庆火锅怎么样？”
吃辣对心情也有帮助。
沈韫浓：“好。”
不顾服务员的劝阻，林贞点了最辣的锅。
别说吃，只是看一眼红油锅底，沈韫浓这个喝惯了养生粥的人都已经开始后悔。
林贞没急着吃，开锅后，先用自己的筷子涮了片毛肚给她。
沈韫浓吃了一口，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姐，我好像看见太奶了。”她被辣出了眼泪，张嘴哈气。
林贞慢半拍：“谁太奶？”
直到她自己吃了一口煮好的豌豆尖。
林贞大口呼气，又用手扇风：“不只是你太奶，我太奶也来了。”
上菜的服务员被她们两个逗得忍俊不禁，问道：“要不，我再给您二位往里边多加一些清汤？我们店里的豆奶和冰粉特别解辣，要来两份吗？”
林贞被辣成香肠嘴，赶忙抬手：“要！”
喝了豆奶，又吃了冰粉，的确缓解了一些，但沈韫浓还是要了一杯清水涮着吃。
吃辣对心情有帮助原来是这个意思，一番折腾下来，惆怅的思绪被打断，竟然真的好多了。
可后来再吃清水涮菜，勉强打起的精神又低落下去，沈韫浓在林贞面前塌下永远平直的肩膀。
林贞看得心疼，可拿不准她想不想倾诉，便一个劲儿地往她的碗里夹煮好的牛肉。
沈韫浓托着油碟把涮过清水的肉按进去，闷声道：“我准备跟楼铮分手了。”
林贞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又翻了个跟头落在地上，在她的裙摆上扫上一片醒目的油渍。
“你和楼老太太谈了有半小时吗？”
“23分钟。”
“23分钟就把楼铮对你的好全部抹杀了？沈韫浓，你这样有点渣哦！”
林贞情绪过于激动，嗓门也提高了。
沈韫浓垂眼，声音却很平静：“如果楼老太太对我威逼利诱，我未必会退让，可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她把楼老太太的话，一字一句复述给林贞听，还没说完，一滴泪已经落进了油碟里。
“我既然喜欢他，又怎么能看着他白受十年的苦，最后走上一条与预期不同的路呢？”
林贞咬着唇说不出辩驳的话，只能递一张纸巾。
认识这么多年，她头一次看见这么沮丧的沈韫浓，也头一次看眼神那样灰暗，像被一把火烧尽了所有的希望。
这一刻，她整个人都是灰调的。
当然她的悲伤也只持续了那么一会儿。
片刻后，沈韫浓把那块泡满香油的牛肉放入口中，机械咀嚼吞咽，把眼里的泪水收回，又恢复了以往云淡风轻的表情。
“所以，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离开他。”沈韫浓笑了一下，“其实我也知道我们不会走到最后，但没想到在一起的时间会这样短……只能且行且珍惜咯。”
竟然还笑得出来！
林贞的心像是也跟着被割了一刀，替她疼。
“至少让他陪你过个生日吧。”林贞沉默了很久，陡然出言提醒，“7月23号马上就到了。”
还有15天，正正好好半个月。
沈韫浓点头：“好，那就过完生日再说。”
电话又响，又是楼铮。
沈韫浓接起来，那边声音委屈：“老婆，你去哪里了，下班不回家也不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