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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厅内众人不约而同望向宋英，希望在她脸上看到些希冀。
宋英抿了抿唇，沉声道：“继续催吐，来个人去催一催厨房的绿豆甘草汤，别管什么火候，先弄些来，剩下的继续熬，熬够2个时辰。”
在路上，她们已经让王贵一到府里，就赶去厨房，让厨娘们熬制绿豆甘草汤。
幸好，因为顺安县主常年吃药，府里备有甘草，不需要再去药房医馆购买。
“再去找些陈年雪水、陈年普洱茶。”林大夫摸着一人的脉，沉声补充。
三太太院里一丫鬟道：“我们太太爱茶，雪水有，只是陈年普洱，”
“去找！”
“哎，奴婢这就去！”
宋英想了想，对林大夫道：“师父，绿豆甘草汤里，是不是加些金汁更好？”
林大夫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宋英便道：“快去，金汁等药汤表面形成蟹眼泡的时候再加进去一起熬，先赶快弄些绿豆汤来！”
春桃领命欲去厨房，刚走出几步又停住，“金汁是什么？我不认识啊。”
宋英招招手，“你附耳过来。”
春桃愣了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悄悄话，那金汁再贵重，知道了存放位置也没人敢去偷。
况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毒，被偷了也无妨。
疑惑归疑惑，她还是凑到宋英身边，只听宋英压低声音道：“就是粪水，你先让人在府里的茅房里舀些粪水，用纱布滤一滤，然后让人去外面的医馆问一问，有没有处理好的金汁，有的话就用外面的，没有就将就着用府里的。”
春桃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要给老太爷他们喝粪！这也太……
“快去。”
春桃咽了口唾沫，狂奔而去。
宋英扫了眼，见所有中毒的人都有人在帮着催吐，她便走向莲姨娘。
刚要捏住她的下巴，莲姨娘看出了她的意图，眼底闪过错愕，还是将头一歪，避开了她的手，“我一个下毒的杀人犯，你也要救吗？”
“你的罪，自有官府来定夺。”说完，宋英强行捏住她的下颌，掰开嘴，将银簪探进去。
莲姨娘再是求死，也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哇哇呕吐起来。
“鹿溪，你看过情况了吧，可还有救？”喑哑的声音响起。
宋英望过去，是顺安县主醒来了，被秋菊搀扶着过来，她下颌绷得紧紧的，嘴唇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面上更是半点血色也无。
林大夫看着多年的手帕交，她的皮肤像浸透陈年茶渍的宣纸，布满暗褐色的寿斑，颧骨处泛着病态的潮红，仿佛皮下埋着将熄的炭火。
她老了，又病了这么多年，本就是强虏之末，全靠每日的药膳养着。
这次的打击……
不知道她能不能撑住？
“小公子！小公子！”焦急的女声炸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宋英没等看清，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摸了摸男孩的脉，又去探鼻息，那稚嫩的小鼻孔里一点气息也没有了。
她的嗓子犹如被棉絮堵住，喑哑道：“已经去了。”
“不！我的鹏哥儿！”一个踉跄的身影扑过来，抱着男孩失声痛哭，祈求地望着宋英，“你不是神医么，快救救我的鹏哥儿！林大夫，林大夫！”
这时，宋英才看清，扑过来的妇人乃是这次回来给祖母贺寿的二姑奶奶，她的夫婿是刑部侍郎的长子，是姐妹几个里嫁得最好的一个。
林大夫也过来了，摸了摸孩子的脉，叹息道：“孩子太小了。”
二姑奶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也许是气血攻心，她嘴一张，吐出一大口黑色血水，里面竟然还混着一小块碎肉。
宋英瞳孔一缩，这是…砒霜蚀穿了胃壁？
“绿豆汤，快去催绿豆汤，别管熟没熟，先弄些来！”宋英大叫着，想要为她施针，却发现没带银针。
以前她都会随身携带一副银针，今儿考虑到是来赴宴，带着银针不吉利。
她懊恼得不行，以后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无论是过节还是祭祖，都要银针不离身。
“银针，来个人，去拿银针来！”她又大喊。
仿佛开了个头，又一个女童在奶妈的怀抱里没了气息。
撕心裂肺的哭喊交织……
顺安县主看着这炼狱般的花厅，身体摇晃着倒在秋菊与另一个搀扶她的丫鬟身上，“作孽呀！”
另一边的申状元眼睛猩红得犹如鸡血石，他挣扎着站起身，扑向了莲姨娘。
也是憋着一口气，他的身体生出些许力气，扑到莲姨娘身边并未摔倒，还有余力。
他一把揪着莲姨娘的衣襟，嘶吼着：“为什么？”
莲姨娘发丝干枯染血，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靛青色斑纹，她抬眸，用同样红如鸡血石的眼瞳盯着申状元，哈哈笑了。
她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涕泪横飞，笑得口吐鲜血。
她抬手抹了把泪，“你之前不是问我，要怎么才能原谅你们么，我不原谅！绝不原谅！我要你断子绝孙，我要申家血脉尽断！”
申状元一震，踉跄着后退几步，手也不自觉松开了莲姨娘。
其余人闻得此言，也终于明白莲姨娘为何要选在今日动手，因为申家外出做事的男丁，出嫁的女儿都回来了！
噗！
想清楚关窍的顺安县主喷出一口血，再也撑不住，又晕死过去。
惊骇欲绝的丫鬟婆子们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莲姨娘却犹觉不够，她伸出已经乌黑的手指，将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别以为有两个厉害的大夫在，又是催吐又是施针，就能给你留下后代。
呵，这么多年，几个孙媳妇都没生出一男半女，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申状元又是一震，眼睛里的恐惧连血色也掩盖不了，“你做了什么？”
莲姨娘冷笑：“当然是让你所有的孙子都绝嗣，这些风流成性的，不从根上解决了，在外面弄出孩子来，那我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不！不可能！”申状元又后退了几步，“林大夫给他们诊过脉，如果被下了药，她不会诊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