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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无言之思(第1/2页)
地窖办公室内，壁炉的火焰是唯一的光源，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跳跃的阴影。斯内普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地盯着办公桌上那个刚刚被打开的墨绿色丝绒盒子。盒子里，一小瓶处理得极其完美、散发着柔和月白色光晕的月长石粉末静静躺着，旁边是那张折叠整齐、写满娟秀字迹的羊皮纸——安比冈斯的信。
信的内容早已刻入他的脑海，尤其是最后那几行字：“……我很想念您的地窖办公室。还有……您。”
时间仿佛凝固。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那直白的“想念”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他长久以来精心维持的冰冷外壳，带来一丝陌生的、让他无所适从的……悸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荡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却搅动了深处的沉寂。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他烦躁的……困扰。一种被强行拉入某种他不习惯、甚至本能抗拒的温暖氛围中的不适感。他厌恶这种软弱的情感，觉得它荒谬、不合时宜、甚至危险。他无法否认她的用心和专业，也无法完全忽视那份……心意。这让他感到一种沉重的……责任？或者说……一种他无法回应的……负担？
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黑袍翻滚。他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摊开的关于“灵魂枷锁”烙印的艰深文献上，但那些字句总是不自觉地被信中的字句取代。
他知道应该回信。即使是最基本的礼节，或者对她研究成果的回应，也应该回复。但一想到要回应她的“想念”，他就感到强烈的抗拒和……一丝恐慌。他无法想象自己写下任何类似“我也想你”的字眼，那违背了他的一切。
他最终坐到书桌前，拿起羽毛笔，蘸上墨水。笔尖悬停在羊皮纸上空，久久无法落下。
他反复构思如何回应。只写一句冰冷的“收到，实验心得有价值”？太敷衍，甚至……辜负了那份用心——这认知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完全忽略“想念”的部分，只谈魔药？显得刻意回避。
他需要一个替代方案——用冰冷、客观、甚至略带讽刺的方式，描述一个与她相关的事实，而这个事实隐含了他对她存在的某种……感受？或者说，是对她“想念”的一种变相承认？
他极其艰难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在羊皮纸上落下凌厉、用力的字迹：
“理查德小姐：
月长石粉末处理心得已阅。优化方案具有实用价值，实验精度尚可。样品已用于相关研究。”
写到这里，他停顿了。笔尖悬在羊皮纸上方，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点。他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那点墨渍，仿佛在凝视自己内心的挣扎。
最终，他紧抿着薄唇，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僵硬，继续写道：
“……霍格沃茨的地窖在假期期间异常安静，少了某些……不合时宜的噪音干扰。这种状态……尚可忍受。”
写下这句话后，他蜡黄的脸上肌肉紧绷，仿佛耗尽了力气。他迅速写下结尾：
“专注于自身恢复，避免无谓消耗。新学期魔药课要求不会降低。
S.Snape”
他没有检查，极其迅速地将羊皮纸折叠好，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他后悔。他没有用信封，直接将折叠的羊皮纸交给一只速度最快的猫头鹰，命令它送往理查德庄园。看着猫头鹰消失在冰冷的夜色中，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却又更深沉的……复杂。
几天后，一只优雅的灰林鸮带着一封系着银色丝带的信件，落在了安比冈斯卧室的窗台上，安比冈斯认出来这是阿斯托利亚的猫头鹰。
安比冈斯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开心地解下信件。展开羊皮纸，阿斯托利亚娟秀流畅的字迹映入眼帘：
亲爱的安比：
圣诞快乐！希望你在理查德庄园度过了一个温暖愉快的节日。
马尔福庄园的圣诞宴会一如既往的……盛大。德拉科送了我一份……相当‘马尔福式’的礼物——一条据说价值连城的祖传绿宝石项链。我婉拒了。他当时……（字迹停顿了一下）……看起来有点意外，但似乎并不太生气？更像是……在思考下一步策略。他后来倒也没再纠缠，只是看我的眼神……更复杂了些。
你怎么样？守护神恢复得如何了？假期有没有好好休息？别只顾着研究魔药，身体要紧。
假期快结束了，真期待回到霍格沃茨，回到我们熟悉的公共休息室。下学期见！
想念你的，
利亚
安比冈斯琥珀色的眼眸弯起，嘴角带着笑意。她立刻拿出羊皮纸和羽毛笔回信：
亲爱的利亚：
圣诞快乐！家里很温暖，节日过得很开心！我滔滔不绝地跟爸爸妈妈讲了好多霍格沃茨的趣事，感觉把他们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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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祖传绿宝石项链！马尔福先生果然……出手不凡。（笑）不过你拒绝得很对，利亚。那么贵重的礼物，确实需要更慎重的关系才合适。德拉科的反应……听起来倒像是他的风格，他不会轻易放弃的，但至少他懂得尊重你的决定？
守护神恢复得还好！坚持时间比以前长了一些，形态也凝实了一点。虽然本源损伤还在，但我感觉它在慢慢好转！假期……嗯……我有休息！（稍微有点心虚）不过研究也没落下，还……给斯内普教授寄了点东西。（脸微微发烫）
我也超级期待回学校！想念我们的宿舍，想念公共休息室的壁炉，想念……（笔尖停顿）……霍格沃茨的一切！
迫不及待想见到你！
你的，
安比
她将回信仔细折好，系上呼应阿斯托利亚的银色的丝带，交给那只灰林鸮。灰林鸮锐利的眼睛眨了眨，叼起信件，无声地展开翅膀飞走了。
几天后，假期接近尾声。安比冈斯正在书房整理研究笔记，为返校做准备。窗外，冬日的阳光苍白而清冷。亚瑟蜷缩在窗台的软垫上，金色的猫眼半眯着，沐浴着微弱的阳光。
一只极其迅捷、羽毛呈暗褐色的猫头鹰无声无息地穿过窗户，落在她的书桌上。腿上系着一张没有信封，折叠整齐的羊皮纸。
安比冈斯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她几乎是屏住呼吸，极其小心地解下羊皮纸，手指微微颤抖地展开。
凌厉、熟悉、带着力道的字迹映入眼帘：
“理查德小姐：
月长石粉末处理心得已阅。优化方案具有实用价值，实验精度尚可。样品已用于相关研究。
……
……霍格沃茨的地窖在假期期间异常安静，少了某些……不合时宜的噪音干扰。这种状态……尚可忍受。”
专注于自身恢复，避免无谓消耗。新学期魔药课要求不会降低。
S.Snape”
安比冈斯琥珀色的眼眸飞快地扫过信纸。看到“具有实用价值”、“尚可”时，她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的肯定。看到“样品已用于相关研究”时，她心中涌起一阵欣喜——他用了她的粉末。
然后，她的目光牢牢地钉在了那句话上：“……霍格沃茨的地窖在假期期间异常安静，少了某些……不合时宜的噪音干扰。这种状态……尚可忍受。”
初看时，她愣了一下。“不合时宜的噪音干扰”？是指她吗？她在地窖……确实制造了不少“噪音”……提问、晕倒、守护神练习……
随即，她琥珀色的眼眸猛地亮起，如同星辰被点亮，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她瞬间明白了！
“少了某些……不合时宜的噪音干扰”=“少了你在地窖的动静”=“少了你”
“这种状态……尚可忍受”=“虽然安静，但并非更好”或“习惯了有你在旁边制造噪音”
这是一种极其隐晦、别扭、带着斯内普式刻薄的承认。承认她的存在曾是他的“干扰”，而现在少了这种“干扰”，他只是“尚可忍受”。这……就是他表达“想念”的方式！冰冷、疏离、带着刺，但确确实实是回应了她的心意。
她反复读着那句话，脸颊绯红，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巨大的喜悦和甜蜜，心脏像是被温暖的泉水浸泡着。她甚至能想象出他写下这句话时，那紧抿的薄唇和蹙起的眉头。他承认了，用他自己的方式！
看到最后“专注于自身恢复……新学期魔药课要求不会降低”，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冰冷的关心和警告，此刻听起来都带着一丝暖意。
巨大的喜悦充盈着她的心。她下意识地尝试凝聚守护神。这一次，银色小鼬瞬间凝聚成形，坚持时间超过一分钟，形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凝实、清晰！它甚至主动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发出清晰而欢快的吱吱声。守护神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强烈喜悦和那份被回应的温暖，本源恢复的速度似乎悄然加快了一丝。
安比冈斯极其小心地将斯内普的回信折叠好，和那本古老的羊皮笔记本一起，珍重地放进她行李箱最里层的一个夹层里。这是她最珍贵的假期收获。
她琥珀色的眼眸望向窗外霍格沃茨的方向，嘴角带着坚定而甜蜜的微笑。新的学期，新的魔药课，还有那个在地窖深处、冰霜之下，第一次用他独特的方式回应了她的“想念”的人。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