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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娘,要不咱登报吧?
沈秀珍没有再说话,默默躺回去,翻身背对着宋书林,肩头无声地耸动起来。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即便她们重生了,很多事情,依旧身不由己。
就像明知道宋三水会出意外,可她们也无法阻止。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水淹过头顶,让她只想就此沉溺,一了百了。
“媳妇……”
宋书林从身后抱住她,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秀珍没有吭声,她心里,终究是怨宋书林的。
即便她知道,这一切都跟宋书林无关,可谁让王老太是他娘呢?
这一晚,在二人的沉默和悲伤中结束。
次日天刚蒙蒙亮,沈秀珍就利落地起床,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她要去找她的三水,她要告诉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即便避不开这场祸事,她也该提醒他一句。
宋书林自知理亏,默默起床,跟在她身后。
夫妻俩走到旅馆大堂时,就看到宋大江、宋二河、宋五湖三兄弟坐在柜台对面的椅子上,抱着胳膊睡觉。
目光落到宋二河那张和宋三水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时,沈秀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簌簌滚落。
“醒醒!”宋书林上前,用鞋尖挨个儿踢腾三兄弟的脚。等他们一睁眼,劈头就问:“你们咋跑来了?”
宋大江搓了搓睡懵了的脸,“四海打电话说我娘在兴华县碰到三水了,让我们过来,帮着一起找人。”
他没说的是,宋四海在电话里哭得就跟二傻子似的,说爹不做人,只会往娘身上捅刀子。
挂了电话,他就跟宋二河去学校叫上宋五湖,兄弟三人便连夜赶来了。
本来打算把宋大妮和宋二妮也一起叫上,毕竟人多找得快!
可念着俩姑娘年纪小,大半夜赶路不安全,才就此作罢。
为了省钱,他们到了旅馆后,也没有开房,跟前台打了声招呼,就坐在大厅,等沈秀珍几人起床。
这时,宋四海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爹、娘,这鸡都没打鸣呢,街上黑灯瞎火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您二位起这么早干嘛?”
他顿了顿,继续道:“听我的,回去再睡一会儿,等七点再出去找我三哥。”
昨晚宋四海也是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才有点睡意,又被尿意憋醒。
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去上厕所,半睁半闭间,听见宋大江的声音,便下意识地循声走去。
沈秀珍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确实黑漆漆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等她说点什么,宋四海已经拉着她的胳膊,十分强势地把她送回房间。
“娘,您再睡会儿,我向您保证,等天一亮,立马出去找我三哥!”
“嗯。”沈秀珍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
宋四海扶着她走到床边,让她坐下,随即俯身替她脱掉鞋子,低声催促道:“别想那么多,快躺下歇着吧。”
沈秀珍不想因宋三水的事让其他儿子担心,便顺从地躺下了。
七点一到,她就迫不及待地起身下床,去旅馆大厅找几个儿子。
孙铭几人也都起来了,这会儿都打着哈欠,站着等她和宋书林过来。
“嫂子、宋大哥!”
几人客气地打着招呼,沈秀珍和宋书林冲他们点点头,算是回应。
“先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再去找人。至于咱们的货,就先寄存在旅馆。中午不管能不能找到三水,孙铭你都带人回来拿货,然后去摆摊。”
宋书林叮嘱一番,便率先出了旅馆大门。
吃过饭,沈秀珍脑子清晰了很多。
她看向正在擦嘴的孙铭说:“孙铭,你陪嫂子去一趟警察局。”
她打算去找昨天那个女警问问,有没有宋三水养家的地址。
“好嘞!”孙铭点头答应。
宋四海有些吃味,一脸不悦道:“娘,您咋不让我陪您去警察局?”
是他长得没脸见人吗?
沈秀珍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赶紧去找人!”
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看到宋四海他们几兄弟。
倒不是觉得烦,就是看到他们,她就控制不住地去想宋三水。
“好吧!”宋四海缩了缩脖子,起身喊上宋大江哥几个,转身走人了。
宋书林不放心地叮嘱孙铭,让他照顾好沈秀珍后,也领着其他人,消失在了人海中。
“嫂子,咱走吧!”孙铭招呼着。
沈秀珍点点头,抬脚朝警察局的方向走去。
好巧不巧,刚到警察局门口,就碰上昨天那个女警察。
沈秀珍喊住她,“警察同志!”
女警察扭头看她,笑着说:“大婶,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沈秀珍点头,“我想给昨天帮我找回包那位军人同志,写封感谢信,你知道他家或者他部队的地址吗?”
“呦!真不巧,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女警察一脸歉意,“昨天那位同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忙,简单跟我们说明了情况,人就走了。”
沈秀珍眼里的光,彻底黯淡下去。
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冲女警察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
“嫂子,您知道三水现在的名字不?要是知道的话,可以让警察帮忙查查。”孙铭提醒道。
沈秀珍皱着眉头,仔细想着。可越是着急,越是想不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说:死脑子,快想!
见状,孙铭吓了一跳,忙说:“想不起来没关系,指不定我宋大哥他们已经找到三水了。”
怀揣着这个美好的心愿,两人又回到旅馆,等候消息。
中午十二点,一行人陆续回到旅馆。
光看他们的脸色,沈秀珍就知道,还是没有三水的消息。
宋四海抓了抓头发,建议道:“娘,要不咱登报吧?就用我二哥的照片登报,我三哥要是看见了,肯定会跟咱们联系的。”
“不行!”沈秀珍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三哥身份特殊,不适合上报纸。”
她记得三水之所以会牺牲,就是因为被部队派去当卧底,被同伴出卖后,身份暴露,被敌人活活折磨死。
一旦登报,他的身份就不再适合执行卧底任务,她不能因为她的自私,毁了孩子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