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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钰往后退了一步。
大概是因为她的出现太让他震惊了，此时他后退的动作带了几分惊慌，甚至连身后布置好的椅子都被他撞歪了些许。
然后，他又重新看向了面前的人。
入薇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的动作。
轻飘飘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嘲讽。
顾钰的手悄然握紧了，舌尖也有腥甜的味道开始蔓延。
可他很快又将那股味道咽了回去，再看向她，说道，“黄入薇。”
无比熟悉的三个字。
不夹带任何的情绪，仿佛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入薇没有回答，只站在那里跟他对视着。
“你怎么进来的？”他又问。
“哦，我找人带我进来的。”入薇回答。
“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他的声音，越发冰冷了。
那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是一件不应该出现在他眼前的垃圾一样。
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结果，所以此时他的样子也没能伤到她分毫。
入薇甚至还笑了一声，“我知道。”
这个回答让顾钰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紧接着，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那紧握的手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她直接搂入怀中。
但他又清楚地知道，他不能。
——他们不可能的了。
——她恨他。
哪怕这样的声音在他的脑海和胸口不断的翻涌沸腾着，可顾钰还是想要……抱抱她。
他还记得他们上一次见面。
是在机场中。
他送她前往白城，他在机场抱着她不愿意松手。
等后面时间快来不及的时候，她才终于将他推开。
但过了安检口后，她又转过身来，朝他摆了摆手。
脸上绽开的笑容，如同夏花一样的绚烂。
那样的笑容……他再也没有见过。
此时，她也在笑。
只是那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像是一把利剑，在他心口上，狠狠划上一道。
所以他那想要抱住她的念头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顾钰也没有再说话，只站在那里，静默地看着她。
入薇跟他对视着，又慢慢说道，“我只是觉得，毕竟我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应该来祝福一下的。”
她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诚恳。
一边说着，她也一边从身上拿出了某样东西。
蓝色的锦盒，上面没有任何的印记和logo。
但顾钰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牙齿也咬得越发紧了起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入薇将锦盒打开。
里面是……一枚戒指。
顾钰当然记得那戒指。
是他们登记之后，他特意找人定制的。
在戒圈里面还印着两个人的名字缩写。
她是入薇，而他是……小白。
这个独属于她的昵称，他想要镌刻进只属于他们的身份印证中。
所以最开始入薇不愿意随身佩戴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高兴。
后来，她将戒指做成了项链，佩戴在脖子上。
而现在，那戒指就安静地躺在那个盒子中。
“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入薇轻声说道，“在被关监禁的时候，在医院的时候，我都始终记着它。”
“等从医院中出来时，我也第一时间去将它要了回来。”
“我始终记得的，那天你将它戴在我的手上，跟我说的那些誓词。”
“顾钰，我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是你一次次地说，于是我就一次次地听。”
“虽然我后来没怎么回应，但其实……我已经相信了。所以，我才会跟你结婚。”
“当然了，那段婚姻对你来说，就是一个错误是吗？如今，这个错误也被修正回来了，所以这东西，我也……物归原主。”
“你放心吧，我今天不是来闹的。”入薇又朝他笑了笑，“我也不会破坏你的婚礼，我就真的只是……为了祝福你们。”
“但我想，你应该也是不愿意看我出现在正式的会场的，所以该说的话，我就在这里跟你说完了吧。”
“顾钰，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嗯？”
入薇唇角的笑容越发深了。
顾钰依旧沉默。
入薇也没有再说什么，只伸出手来，将他的手拉了过去。
他的指尖依旧冰凉。
但此时，入薇的手指显然更甚。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去在意这一点。
那个盒子很快被入薇放在了他的手上。
她的手指也在那一瞬间抽离开。
仿佛连跟他多一分的触碰，都觉得恶心。
做完这一切后，入薇也转过身。
但下一刻，顾钰却说道，“你最好离开霁城。”
他这一句话却是让入薇一顿。
她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但并没有转头。
她只问，“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的。”他说道。
冰冷的声音，一如既往。
入薇又笑了起来，再转过头看他，“如果我说，我不呢？”
顾钰不说话了。
入薇当然知道，他这是在……警告自己。
但她并没有接下他这样的情绪。
在又看了他那一眼后，她便转身走了。
脚步踩在地毯上，一如她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顾钰也依旧盯着她的脚步看。
抬起又放下的手，是他的情感和理智在进行搏斗。
情感促使他下意识去靠近她。
但理智又控制着自己……不可以。
两种声音在他脑海中不断搏斗着，如一条不断在他心脏上绞紧的毛巾。
那股疼痛，让他额角甚至忍不住冒出了冷汗，整个人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掌心中的锦盒也顺势滚了出去。
但当那东西砸在地毯上时，顾钰又立即伸手将它捡了起来。
然后，将它贴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他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填补那里的空缺。
可顾钰知道也清楚。
这么做也只是……徒劳而已。
那个位置，那块空缺，除了她，谁也填补不了。
他原本以为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块死肉。
直到重新见到她的这一刻，那里的脉络却又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哪怕是带着……刺痛。
顾钰突然又笑了。
他就坐在地毯上，靠着身后被撞歪的椅子，唇角的笑容无限的……放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