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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生杀予夺，这才是真实的他(第1/2页)
时间紧急，裴念祎顾不上等春熙把那些首饰典当回来，自己先揣着剩下的银钱，去了药铺。
父兄在北疆，经年累月的劳作，受伤是常有的事，所以，除了些伤寒药物，还有金创药是必备。
这些，各个药铺的存量不会太多。
裴念祎走进第一家药铺，将自己所需的药物列了出来，掌柜的手捏着纸，眼角余光却在暗暗打量裴念祎。
面若海棠，身姿纤长，这不就是那群人给他们交代过的那位姑娘嘛。
掌柜的眸光一闪，将纸张递回来，“不好意思啊，姑娘，这不是，最近的天啊，骤然凉爽这些物品啊，都卖完了。”
”卖完了？”
裴念祎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死心地问了句，“那什么时候能有这些药物？”
“过几日吧，我们还得临时采药，哪有那么快啊。”
心下陡然升出些不妙的预感，但她还是决定再去试试看。
与掌柜道了谢，她从马车里拿出个帷帽戴上，再一次走入一间药铺。
踏入店内，浓重的药草气扑面而来。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将所需药材再次报出。
柜台后的老掌柜慢吞吞地听着，昏花的眼睛却似有若无地瞟向她帷帽下隐约的轮廓和衣着的料子。他半晌才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姑娘要的这几味，尤其是金创药，实在不巧，刚被一位军爷尽数订走了。小店库存本就不多，真是对不住。”
又是这般说辞。
裴念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这一下，几乎可以断定，有人在故意切断她买药材的路。
她不再多言，微微颔首便转身出门，径直走向第三家、第四家……结果无一例外，不是推说售罄，便是借口被大宗预定。
当她从最后一家药铺空手而出时，秋日的凉风掠过街角，吹起她帷帽的轻纱。
熙熙攘攘的大街，她整个人却几乎站立不住。
她好不容易要到了私印，筹集了银钱，可幕后黑手的手，却伸得，比她想象的还要长。
两年了，他们彻底坐不住了吗？
他们眼见裴家男丁在北疆苦寒之地竟顽强地存活了下来，非但没有如他们所愿悄无声息地死绝，反而可能因梁家的暗中庇护而逐渐站稳脚跟。
这如何能让他们安心？
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地截断她的药材，无非是想釜底抽薪。
要让她的父兄、她的亲族，在受伤病痛时无药可医，在下一个凛冬彻底冻毙荒野。
“主子，那是不是裴姑娘？”
马车内，孟煜珩正在处理公务的手一顿，掀开车帘，果然见对面的街道上，瘦弱的身影无助地站在那里。
他喉间一动，对面，绯衣男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即转眸看向车窗外。
不远处的女子，广袖轻舒，裙带飘飞，纵然未见容颜，他也能忆起，彼时在太子东宫的惊鸿一瞥。
但，他似乎只能像现在这般远远地看着，因为，他身旁的人，魂儿似乎早飞了。
他不像孟煜珩，孤家寡人一个，可以无所顾忌地上前，他默默将晦涩的目光收回，转头笑到。
“看来，我今天来得不是时候。”
孟煜珩听出了好友话语中的调侃，只侧眸道，“改日，我带一坛从关中带回来的酒，去萧府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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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宴手中的折扇轻摇两下，“一坛酒不够，多带点。”
他起身，行至马车前，忽而道，“对了，皇陵那位，可还等着你呢，不知孟将军打算什么时候让他出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告诉他，他是要成就天下大业的人，等得起。”
“你啊……”未出口的话，隐在了他的笑声中，萧宴摇着扇子走了。
孟煜珩缓步走来，高大的身形挡在她面前，投下的影子温柔地将她包裹，带来一种令人心安的存在感。
“怎么了？”
一眼，便能看出她此时的强撑。
人人都说孟煜珩冷漠无情，却唯独面对她时，温柔又深情。
裴念祎抬头看向他时，眼尾不自觉地就红了。
孟煜珩眸色一沉，忍着将她抱入怀中的冲动，将手中帷帽给她戴上。
“先上马车。”
车帘掀开，他扶着她的手臂助她踏上车辕，待她钻进车厢，他才随之俯身而入。
裴念祎尚未坐稳，便感觉身侧微微一陷，他已坐在了她身边。
距离很近，近得她能感受到他衣衫下传来的温热体温，能看清他眼底未曾消退的、因她泛红的眼尾而升起的疼惜与薄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开口问道。
她稳住心神，缓了半天，才压下心内翻涌的情绪。
她现在不能乱。
“我今日出门，为父兄采买些药物，却发现，那些药铺要么推说没有药材，要么便声称已全部售罄。我将街道上所有的药铺走了个遍，竟是一丁点要紧的金创药和伤寒药都未能买到。”
她抬起眼，目光与孟煜珩深邃的眸子相遇，里面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惶惑与坚定。
“这绝非巧合。”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裾。
“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层层阻挠，目的就是要彻底切断我能送往北疆的一切物资补给。他们……是想将裴家逼上绝路。”
话音落下，车厢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
孟煜珩眸光沉如寒潭，周身那股方才还刻意收敛的压迫感，此刻无声地弥漫开来。
裴念祎不由缩了下身子，莫名的，有些后怕。
他在她身边时，向来温和端方，即便是重逢时，他的冷言冷语中，也多少包含了些不忍伤害她的小心。
此刻的他，撇去在她面前温和的假象，露出了内里属于上位者的，真正凌厉冰冷的底色。
历经沙场，生杀予夺，这才是真实的他。
“怎么了，吓到你了？”
裴念祎摇头，若是少女时期，她或许会害怕，只是如今，几近家破人亡的磨难，几乎磨灭了她的天真。
上位者，怎能不执掌权柄。
马车陡然一个颠簸，车轮似是碾过了一块不小的石头。车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毫无防备的裴念祎一个侧身。
一直落在她背后的那只手，突然抱住了她的身子，将她猛地带向他坚实而温热的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