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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96章朝雪录-兰璃4（会员加更）
“咳……”
喉头一阵腥甜涌上，燕迟忍不住低咳出声，温热的血沫溅在少女斗篷的皮毛上，瞬间被冻成暗红的冰晶。他想直起身减轻些重量，可双腿早已不听使唤，膝盖一软，反倒将更多的力气压了过去。
少女闷哼了一声，脚步踉跄着歪了一下，却死死咬着牙没让他摔下去。
她肩上的碎发被他粗重的呼吸吹得颤动，几缕沾着雪粒的发丝扫过他的下颌，带着刺骨的凉意，却奇异地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抓稳了。”少女的声音从帽檐下钻出来，带着点喘，却依旧紧绷着，她腾出一只手，飞快地将他绕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掌心的温度透过厚重的兽皮渗过来，让冰冷到麻木的燕迟感受到一份暖意。
胸口的伤口又开始抽痛，燕迟的视线再次模糊起来。他死死闭着眼，将额头抵在少女冰冷的帽檐上，只凭着本能攥紧她的斗篷。
那纤细的肩膀在他身下微微颤抖，却像胡杨林中最坚韧的那截老枝，硬生生扛住了风雪与重压，一步步将他带向密林深处。
“放……放开我……”燕迟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的伤口，疼得他眼角沁出冷汗。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每走一步，膝盖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厚重的兽皮靴踩进积雪里，再拔出来时发出“咯吱”的闷响，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有好几次，她的脚踝在冰面上打滑，整个人都朝着一侧歪去，却总在最后关头用手臂死死撑住他，硬生生将身体拧回来。
方才被他攥紧的斗篷布料，此刻已经被他手心的血和雪水浸透，变得又冷又硬。燕迟能感觉到少女的脊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浅短，帽檐下漏出的几缕发丝上，已经结了层薄薄的白霜。
“把…把这个…送出去…”
他用尽力气侧过脸，想从怀里掏出那封用油布裹了三层的信。指尖刚碰到怀口的系带，就被少女猛地按住了手背。
她的手心滚烫，带着跋涉后的灼意，按在他冻得青紫的手背上，像团小小的火焰。
“闭嘴！”
少女的声音从帽檐下挤出来，带着从未有过的厉色，却因为急促的喘息，尾音微微发颤。
燕迟愣了愣，就听她脚下“咔”的一声轻响，像是踩到了什么松动的冰壳，整个人猛地向前栽去。
她下意识地将他往自己身前带，肩膀重重撞在一棵胡杨的粗枝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唔…”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她喉咙里溢出，却很快被风雪吞没，她没有停下，甚至没敢揉一下撞疼的肩膀，只是将他的手臂又勒紧了几分，拖着他继续往密林深处挪。
燕迟的胸口蹭过她的后背，能感觉到那层兽皮下单薄的骨架在剧烈起伏。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每一次抬腿都像是在与深雪拔河，靴底碾过冰碴的声音里，还混着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抽气声。
“信…比我…重要…”
燕迟还在固执地开口，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送到…朔西…军营…”
“再说话我就把你丢在这儿喂狼！”
少女猛地转头，帽檐滑落了半边，露出那张沾着雪粒的脸，眼下的赭石色纹路被汗水晕开了一点，添了几分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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