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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怎么……”
朝颜喉头一哽，心底好像一团乱麻。
朝息风嘴唇还有些苍白，看着她，缓缓开口，“爸爸自从脑梗后，虽然成了植物人，但其实周围的声音，都是能隐隐约约听见的，
所以，爸爸知道这些年是颜颜一直照顾着爸爸，还好好的送走了奶奶……”
说到这里，朝息风忽然掩面哽咽起来，慈爱的脸痛苦的皱到一起。
朝颜眼眶又红了。
没想到这些年，原来爸爸什么都能听见。
她为了唤醒爸爸，每次都会跟他说很多很多话。
奶奶生病了，妈妈离开了，她打了这样的工，那样的工，遇到何老，学习了什么，替他洗清了冤屈，包括刚刚，说恨林兰芝的那些话。
也就是说，虽然这些年，朝息风没有回应，但遇到奶奶离世这样的大事，他心底也跟她一样痛苦是吗？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奶奶。”朝颜想起奶奶生病时的无能为力，眼底涌着深深的自责。
“不，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朝息风拉着朝颜的手，隐忍着胸口的痛意，认真的安慰道，“是爸爸没用，这么大年纪，还让你奶奶操心，把他给气病了……你那时候，才那么小，还是个孩子……”
想到这里，朝息风又一阵心痛，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流出来，“你受了那么多苦，爸爸都知道，爸爸没用，让你小小年纪无依无靠，什么都帮不了你。”
“爸，我已经查清楚了，你是被人陷害的。”
朝颜当然不会觉得她曾经那些经历都是朝息风造成的，她抽了几张纸巾，替朝息风揩了揩眼泪。
“是坏人利用了你的善良，现在他们都遭到了应有的报应，等你完全好起来了，我们就回家，继续好好生活。”
朝息风接过朝颜手里的纸巾，不住的点头，“好，好。”
看着朝息风满脸良善的样子，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爸，你好好告诉我，林兰芝刚才进你的病房，有没有什么异样？”
既然朝息风听得见，或许能给她提供一些什么线索。
朝息风一愣，回想起混沌中，林兰芝那些带着哭腔的话。
“息风，你不要怪我。”
“要怪就怪你的女儿吧，是她一味的欺人太甚……”
紧接着，就是身侧细微的扭动螺丝的声音，紧接着，他就开始呼吸困难。
他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但很快掩埋在他故作逞强的笑容里，
“我其实真没听到什么，就听到你妈妈……哦不，林兰芝说，‘息风，我来看看你。’然后没几分钟，她就离开了。”
其实，朝息风对林兰芝不是不失望，只是，想到一些隐情，他也能理解林兰芝的部分所作所为。
更重要的是，他怕朝颜因为报复林兰芝，反而惹上了麻烦。
他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朝颜好好的。
所以林兰芝对他的伤害，他就也能咽下去了。
朝颜看着朝息风若无其事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疑窦。
爸爸肯定在瞒着她什么。
她知道爸爸心善，或许不希望她和林兰芝有所纠缠，冤冤相报。
不过她没有深究，而是起身，替朝息风掖好了被角。
“爸，你刚醒过来，肯定没什么体力，天也晚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你快回吧，太晚了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朝息风也觉得眼皮有些困倦，主要是不愿意朝颜和他一起熬。
等朝颜真的离开，他双手叠在心口前，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幽幽叹了口气。
等身体好了，他得去做个什么工，养活颜颜才行。
他已经失职了这么久，也该想个办法，把欠颜颜的保护和父爱，都一点点慢慢补回来。
……
第二手术室。
朝颜带着无菌帽和口罩，换上无菌服，一步步迈进手术室。
病床上，林兰芝躺在那里，因为只是双小腿骨折，所以只是局部打了麻药。
主刀医生见她来了，低声说了句，“左腿已经做好了，麻烦您了。”
“嗯，我来右腿。”朝颜略略和对方点了点头，对方转身出去，而她站到他刚刚的位置，接替主刀医生的位置。
从朝息风的病床出来，朝颜就问到了林兰芝的手术室。
她刚刚去找林兰芝质问的时候，情绪激动，用铁椅子狠狠地砸了她的双腿，她清楚自己的力道，林兰芝的腿一定会骨折。
既然已经骨折了，林兰芝必定会就近在明德医院做手术。
她两条腿断了，也去不了别的地方。
好在陪爸爸说完话，林兰芝的手术也没有结束。
虽然爸爸极力想为林兰芝遮掩，但这更让她确定了，林兰芝一定对爸爸的呼吸机做了手脚。
林兰芝这一次，是要爸爸的命。
她不可能就轻易的放过她。
既然报警也不能解决问题，那她也要亲手给她留下一点教训。
手术台上，林兰芝的意识还很清醒。
她不安的询问，“医生，我的腿没事吧？做了多少了？”
朝颜压低嗓音回答，“做完左腿了，至于恢复情况如何，要看你的身体情况和后续保养。”
林兰芝闻言有点紧张，“医生，你可一定要好好给我做啊！”
朝颜只淡声道，“不要操心那么多，会影响我们的操作。”
林兰芝赶忙闭了嘴。
朝颜这才缓缓切开林兰芝的腿，清理碎骨渣，打钢板，一切操作行云流水，就连旁边辅助的医生都发现不了她的手法有任何问题。
半小时后，手术结束。
她转身离开，林兰芝还不住的和她说着谢谢。
但只有她知道。
等林兰芝慢慢恢复，她的右腿会比左腿更短一点，以后，会变成一个跛脚。
而且每到阴雨天，她的腿一定会痛痒难忍。
虽然不足以弥补她心里对林兰芝想害死朝息风的恨，但至少，就这些后遗症，足以成为林兰芝往后余生，最漫长的惩罚。
……
朝息风在明德医院又住了半个月的院。
朝颜每天都过来陪着他，给他做各式各样的病号餐，跟他聊天说话，讲现在外面的变化。
出院前一天。
朝息风红光满面的看着朝颜，满脸意气风发，
“等爸爸出院后，就先去工地找找有没有活，等攒够钱了，就开一间小馆子，到时候你也不要上班了，爸爸供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