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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恒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
他盯着苏景行，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三叔公。
要知道，苏景行隐居青城山这些年，别说主动想见谁了，就连国博派人来请他，都被他拒之门外了。
“怎么了？”
苏景行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看着段玉恒，玩笑道：
“不许我这老头子也见识见识当代的青年才俊啊？”
段玉恒连忙摆手：“三叔公说笑了。只是我记得您以前说过，退隐之后便不再见外人来着。”
苏景行翻了个白眼：“该记的东西不去记，这些细枝末节你倒记得清楚。”
段玉恒嘴角微抽，好赖话都让你说完了。
下次要是带别人过来，你怕是又要怪我不记得你说过不见外人了吧？
“不对劲，你小子这反应……”
苏景行狐疑地看着段玉恒：
“沈丛该不会跟着你一起来了吧？”
段玉恒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嘴上则说：
“他就在外面等着。”
“糊涂！”
苏景行顿时急了：
“怎么能让贵客在外面等着？还不快去请进来！”
段玉恒哭笑不得，他哪能料到脾气古怪的苏景行，对沈丛居然是这副态度啊？
“行行行，我现在就去请！”
沈丛正在院门外欣赏山景，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望去，只见段玉恒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
“沈丛，苏老请你进去，”段玉恒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听说你来了，激动得很。”
沈丛微微挑眉：“看来段哥和苏老谈得不错？”
段玉恒一愣，知晓沈丛听见了他刚才和苏景行的对话。
不过他俩刚才情绪激动，音量不低，沈丛就是想不听见都难。
“和解了，”段玉恒笑了笑，“不过现在苏……三叔公更想见的是你。”
沈丛跟着段玉恒穿过石门，走进院中，阵阵桂花香扑面而来。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墙角，那里有三只青花缠枝纹酒坛半埋在土里，坛口封着暗红色的桑皮纸，边角微微翘起，露出底下的黄泥封条。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目光下，这三坛酒都散发着微光！
毫无疑问，这就是情报提及的道光年间的宫廷贡酒。
也是沈丛此行的最主要目标。
不过，他并未表现出丝毫异样，而是平静地跟着段玉恒穿过幽深庭院。
堂屋内，苏景行已经起身相迎。
老人穿着件月白色的长衫，面容沧桑，腰背却挺得笔直。
尤其是那双眼睛，无比清亮，完全不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
“晚辈沈丛，今日叨扰，还望苏老莫怪。”
沈丛上前，递上昨晚让宋梦雅准备的礼物：
“听闻苏老喜爱黄山毛峰，带了些新茶。”
苏景行上下打量沈丛，不住地点头，笑容更是难以抑制地挂在脸上：
“不错，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王柏青那老东西在电话里把你夸上了天，我还当他是夸张。”
“今日一见，方知他所言非虚。”
段玉恒闻言一怔。
难怪苏景行对沈丛态度如此友好。
原来是和王柏青打过电话，听王柏青夸过沈丛。
沈丛也是深感错愕。
他才刚露个脸，苏景行就知道王柏青所言非虚了？
苏景行这多少有点浮夸了吧？
不过，苏景行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他自然不会不买账，于是笑着拱了拱手：
“苏老过誉了，我不过是运气好些而已。”
“运气？”苏景行拉着他坐下，并亲自斟了杯茶，“能一眼看中青铜簋，能一秒看穿《西山草堂图》真伪，能面对二次变种的原石而面不改色，这要是运气，那天下的运气都该改名叫沈丛了！”
沈丛不禁一笑，早听说苏景行脾气古怪，他还以为即便见到苏景行也会难相处，需要小心谨慎，没想到苏景行居然还挺不错？
“苏老脾气古怪的传闻，该不会是有人造谣吧？”
他都不禁生出这样的想法。
也就是别人不知道沈丛的内心活动。
要是知道了，非得被气吐血不可。
他们费劲巴拉，想尽各种方法讨好苏景行。
结果都是热脸贴了苏景行的冷屁股。
并且，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富户豪商，亦或有特殊背景的人，皆是如此遭遇。
这才有了苏景行脾气古怪的消息。
谁TM闲着没事，去造苏景行的谣啊？
这么多年，也就你沈丛一个人，才能被苏景行热情对待！
“我好像成多余的了？”
段玉恒站在旁边，有些尴尬。
沈丛和苏景行相对而坐。
苏景行说过去的奇闻轶事，沈丛则聊起鉴宝会上的见闻。
到后来，两人更是谈天说地，从玉雕古玩，到赌石投资，甚至还浅浅聊了会过往经历，人生感悟。
两人聊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段玉恒根本插不上嘴。
他不禁想起了一句歌词：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不配有姓名！”
明明他和苏景行是亲戚。
现在倒像他是外人。
“对了。”
苏景行喝了口茶，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段玉恒：
“你刚才说让我雕刻帝王墨翠，什么时候能带来？”
段玉恒心里吐槽，您老可算想起我了！
嘴上却是不敢这么说的。
“樊总将帝王墨翠取回了樊家，因为价值4.6亿，所以保险起见，想请你去樊家雕刻。”
苏景行点了点头，这也合理。
但他仍然没有答应下来，而是转头看向沈丛：
“听说那帝王墨翠是你切出来的？”
“是，”沈丛点头，“樊总本想亲自登门，请苏老雕刻松鹤延年，给樊老爷子做寿礼，只是知道苏老早已闭门谢客，便没敢贸然打扰。”
“松鹤延年？”苏景行抚着胡须，“倒是应景，不过这样式太常见，要雕出新意，得费些心思。”
“正因如此，才非得苏老出手不可，”沈丛说道，“这天底下，也只有苏老你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沈丛这样的青年俊杰的夸赞，苏景行听得还是很舒坦的。
不过，忽然，他敛去所有笑容，冷哼道：
“如果是给别人雕松鹤延年，我就答应了。”
“但让我给姓樊的雕？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