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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都。
一条巷弄藏在梧桐树影里，青灰色的砖墙爬满了爬山虎。
程家老宅的铜质门环被岁月磨得发亮。
杨建立站在门口，手心微微发汗。
现在已是晚上十点半。
正常情况下，程老爷子已经睡了。
他这时候拜访，还是来告程宇浩的状，只怕……
不过想到程宇浩的嘴脸，他眼神立刻坚定起来。
顶多是被程老爷子骂两句，怕个屁！
把程宇浩收拾了就行！
砰砰砰。
他敲响了门。
很快，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一个穿着熨帖的灰色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他是程家老宅的管家，名叫谢居。
看见是杨建立，脸上浮现出一缕笑容：
“杨先生，您怎么来了？”
对方这么客气，杨建立却不敢摆谱，回以一笑：
“我有一件大事，想告诉老爷子。”
谢居说道：“老爷子已经睡了。杨先生，你先进屋等等吧。”
杨建立跟着他穿过庭院，石板路两旁的月季开得正盛，老洋房铺着木质地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响。
客厅里摆着一套红木家具，餐边柜里摆着老爷子程正宏的照片——
穿着中山装，眼神锐利，一看就是个强势的人。
“杨先生请坐。”
谢居给杨建立倒了杯茶：
“我现在去请老爷子，不过老爷子年纪越来越大，若是实在睡得熟了，可能……”
“理解理解，麻烦谢叔了。”
杨建立连忙说道。
“好，杨先生稍等。”
谢居微笑着上了楼。
过了两分钟，楼梯传来脚步声。
杨建立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走了下来。
他已经七十多岁了，精气神并不算好，但眉宇之间仍有一股锐利之气。
“说罢，找我什么事？”
他一见杨建立就直入主题，没有丝毫拐弯抹角。
杨建立也知道程正宏的脾气，笑着起身：
“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宇浩那边……”
“这几天，锦城不是开了个鉴宝会嘛，正好我对古董也挺感兴趣，所以就去了。”
“宇浩知道以后呢，就想让我帮个忙。”
程正宏皱起了眉头：
“他让你干什么？”
杨建立低着头回答道：
“宇浩让我去给沈丛抬价，就是只要看到沈丛想竞拍什么，就去恶心他，想方设法让沈丛不痛快。”
“沈丛……”
程正宏捏了捏眉心：
“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到过。”
管家谢居在旁说道：
“老爷子，捡漏青铜簋，得到王柏青欣赏，今天又切出二次变种的帝王墨翠的人，就叫沈丛！”
程正宏恍然大悟：
“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了。”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后问道：
“程宇浩和沈丛有什么矛盾，为什么要恶心他？”
杨建立压低了声音：
“沈丛是张颖的前夫。”
程正宏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当初程宇浩娶张颖，他就强烈反对。
没想到，程宇浩居然还想恶心张颖的前夫……
这也太小家子气了！
并且，沈丛现在已然是个人物了。
程宇浩不想着化敌为友就算了，还搞这种没意义的小动作……
程正宏内心满是失望。
虽然他一直不喜欢，也不看好程宇浩。
但程宇浩废物成这样，也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老爷子，你是知道的，我和宇浩关系向来不错，所以他请我帮忙，我自然答应下来。”
“鉴宝会上，沈丛虽然没出手竞拍，但他朋友想拍下一幅画，我告诉宇浩之后，宇浩让我抬价，我没多想就照做了，结果……”
“最后我被做局，不得不以4.6亿天价买下那幅古画。”
“而那幅古画是仿品，虽然也值1亿，但我净亏3亿啊。”
“最关键的是，我当时根本拿不出4.6亿，我本想请宇浩帮我渡过难关，谁知道宇浩翻脸无情，不仅不借钱给我，还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不得不抵押房产，高利贷了一笔钱，这才凑够钱。”
程正宏脸色早已经黑了下来。
他眼神阴沉得似乎能拧出水来。
程宇浩这个没出息的，心眼小就算了，还把自己人当枪使！
杨建立虽然也不是个好东西，好歹也是程宇浩表哥，并且对程宇浩这么信任。
结果程宇浩反手就把杨建立卖了？
并且，杨建立还告状告到自己这来了！
自己这张老脸，简直被他给丢完了！
“你这次亏了多少钱，我会赔给你。”
程正宏黑着脸对杨建立说道。
杨建立闻言，内心窃喜，面上却连忙摆手：
“老爷子，我今天来，可不是要赔偿的！”
“主要是我和宇浩是兄弟，可宇浩却这么对我，真的很让我伤心。”
“不过我都还好，毕竟咱是亲戚，但沈丛那边可就不同了。”
“老爷子，沈丛不仅得到了王柏青的青睐，还成了锦城樊家的座上宾。”
“我当然知道，锦城樊家不能和魔都程家相提并论，但毕竟也是大家族嘛……”
程正宏知道杨建立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锦城樊家和魔都程家相比，确实差了两个档次。
但程宇浩和他程正宏，不过是魔都程家的旁系支脉。
程家势大，可没大到旁系支脉都能看不起锦城樊家的地步。
程宇浩和沈丛作对，就相当于和锦城樊家作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程正宏严肃起来，沉声道：“建立，宇浩除了让你给沈丛抬价，恶心沈丛，还做了什么吗？”
如果只是这么一件事，那其实还好。
因为最后杨建立并没有成功，反倒还栽了跟头。
可要是程宇浩还有别的小动作，那就不一样了。
“这……”
杨建立叹息了一声：
“老爷子，我很想说没有，但……”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双手递到程正宏面前：
“这是沈丛给我的，里面是宇浩过去做的一些事情，老爷子你看看吧。”
程正宏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让谢居接过U盘，并插入电脑。
打开文件，电脑的光映在程正宏脸上。
可程正宏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