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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九梨站在摇晃的木箱上，十几双愤怒的眼睛齐刷刷盯着她。
午后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什么办法？”一个膀大腰圆的军嫂双手叉腰，“别又是糊弄人的官话！”
“对！今天必须给个准话！”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姜九梨深吸一口气，声音提高几分，“同志们，咱们应该智取，不能蛮干呐！”
“这样闹下去，如果真把某些领导惹怒了，那咱们就成了聚众闹事对不对？”
“到时候别说肉买不到，可能还会影响咱们在军工厂的工作啊！”
大家伙儿一听这话，声音瞬间低了几分。
姜九梨接着说道：“我提议，咱们从明天开始，每家每户轮流派人监督肉铺！”
“监督？”阮秋悦仰头望着她，眼睛瞪得溜圆。
她没想到，姜九梨竟然能想出这么大胆的法子。
这要是被刘主任知道了，肯定要批评她的啊！
“没错！”姜九梨跳下木箱，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大家听我说，咱们这样办......”
她唰唰几笔画出一个表格，“每天安排两位家属，从肉铺开门到关门全程监督。”
“每卖出一块肉，都要记录买主姓名、购买时间、肉品部位和重量。”
“这......”先前那个彪悍军嫂迟疑了，“有用吗？”
“当然有用了啊！”姜九梨眼睛清亮，“咱们把每天的销售明细白纸黑字记下来，月底汇总，哪些人买得多，哪些人买不到，一目了然！”
她转向那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王奶奶，您上个月是不是一次都没买到排骨？”
“可不是嘛。”老太太拍着大腿，“我那孙子正长身体呢！”
“有了这个登记表。”姜九梨声音坚定，“咱们就拿着证据去找上级领导，看谁还敢搞特殊化！”
“况且这证据可不是某一个人收集来的，咱们所有家属院儿的家属们收集起来的，到时候领导能不重视吗？”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觉得这小姑娘出的主意似乎还行。
“我觉得这法子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媳妇推了推镜框，“比在这里闹强！”
“可是......”有人犹豫，“售货员能答应吗？”
姜九梨笑声清脆，“咱们只观察只记录，绝对不多说一句话，不动一根手指头，有什么不行的？”
“反正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轮流来肉铺“值班“。”
这话引得几个嫂子笑出声来，紧绷的气氛顿时松快不少。
“我报名！”彪悍军嫂第一个举手，“明天我就来！”
“我也来！”
“算我一个！”
转眼间就有七八个人报名。
姜九梨迅速在本子上记下名字。
“大家别急。”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咱们排个班表，每家轮一天，公平合理。”
阮秋悦终于回过神来，赶紧帮着登记。
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排好了接下来半个月的监督轮值表。
“小姜同志。”王奶奶拉着姜九梨的手，“你是个明白人，咱们不是要闹事，就是想要个公道。”
“我懂。”姜九梨轻声安慰，“王奶奶您放心，这种情况一定会好转的。”
在姜九梨的极力劝说下，人群渐渐散去。
“小九......”阮秋悦欲言又止，“刘主任那边怎么办啊？”
姜九梨收起笔记本，长吸一口气，“咱们先把登记监督的事落实了。至于报告......等有了实际效果再补交也不迟。”
两人正要离开，她眼角余光瞥见肉铺后门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赵芳。
她竟然在偷听！
“秋悦。”姜九梨压低声音，“这几天你多留意赵芳的动向，我总觉得她没安好心。”
阮秋悦紧张地点头，“好，我多注意着她点。”
两人回到办公室，刘淑芬正悠闲地喝着茶，见她们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事情处理好了？”
“好了。”姜九梨平静地说，“家属们同意轮流监督肉铺销售，以后每天都会有详细记录。”
“什么？”刘淑芬一口茶喷了出来，“谁让你这么做的？”
姜九梨一脸无辜，“您不是让我解决问题吗？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啊。”
“要不然家属们不肯离开，我担心万一被上级领导知道了再怪罪到您头上，所以才想了个权宜之计。”
“胡闹！”刘淑芬拍案而起，“你这是越权！监督销售是后勤处的工作，谁给你的权力安排家属？”
“刘主任。”姜九梨不卑不亢地打断她，“不是我安排他们，是家属们自愿帮忙的。”
“这样既减轻了后勤处的工作负担，又能杜绝不公平现象。”
“我想上级领导应该会支持，这种群众自发监督的创新举措。”
她故意把‘上级领导’几个字，咬音特别重。
刘淑芬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下不为例！”刘淑芬阴沉着脸，“出去吧！”
走出办公室，阮秋悦捂着胸口直喘气：“吓死我了！小九，你怎么敢和刘主任这么说话啊？”
姜九梨眨眨眼，“怕什么？咱们又没做错。”
她压低声音，“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与此同时，军工厂宣传部。
霍冬临听完警卫员的报告后，深邃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霍团长，闹事的群众已经被军属互助中心的姜同志劝回去了，暂时看，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嗯，知道她是怎么劝的吗？”霍冬临嗓音沉冷。
警卫员一怔。
霍团长啥时候关心这些细节了？
他不一向只看结果的吗？
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报告团长，我......我没有听见！”
“不过远远地能看出来，群众们很服那个姜同志的话。”
霍冬临挑了挑眉。
是了。
姜九梨的确有这个能力。
他从来还没有见过，有哪个姑娘能比姜九梨更能带动人心的。
似乎她身上有着某种说不出的魔力，总能轻而易举的引领着别人的思想！
姜九梨啊姜九梨，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