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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海兰珠也看完了手中的信，眉头紧紧地皱着，抬头看了魏恒一眼，又看向阿鲁台道：“父汗，窝凉部真想策反混克叔叔？”
“这怎么可能呢！”
阿鲁台没说话，而是看向魏恒，轻声问道：“你怎么想的，说说。”
“小婿的想法可能有些阴暗，说出来，怕父汗不高兴。”
魏恒抿了抿嘴，阿鲁台却冷哼一声，道：“臭小子，你再给老子耍心眼，老子真抽你了！”
“说！”
“是！”
魏恒这才点头，道：“小婿觉得，窝凉部出现在大周京师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信件中提到的事十有八九是假的，且传信之人猜测的事，也大概率不可能发生。”
“哦？”
一听这话，阿鲁台来了兴趣：“你仔细说说。”
“敞开了说，无论说什么，父汗都不怪你。”
魏恒闻言点了点头，他先是长出一口气，而后抓住海兰珠的手，这才开口道：“父汗，混克叔叔打算反制您了。”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混克叔叔的手笔，窝凉部的人出现在京师，还有这些说辞，也都是混克叔叔的一面之词。”
“那边毕竟是大周京师，他怎么说就怎么是，父汗的人是根本没有求证的机会的。”
魏恒语速很快，却点到为止，说完这些之后直接闭嘴，抬头看阿鲁台的面色。
阿鲁台果然面色凝重，双目微眯，魏恒便知道自己说的和他想的相差不多。
“混克叔叔……这……”
海兰珠此时柳眉微蹙，显然是不大相信魏恒的话的。
但她却没开口，也并未发表自己的意见。
海兰珠毕竟是头一回接触这种部族的最高机密，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不过魏恒曾经教过她，遇到事情不要慌，要保持头脑清醒，等想清楚了再说。
“你说的这些，和我想的差不多。”
半晌之后，阿鲁台轻轻点头，有些欣慰地看向魏恒，又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件事上小婿占便宜。”魏恒道：“小婿之前毕竟是大周皇子，来草原之前，一直都在京师，对那边颇为了解。”
“在我来草原之前，大周京师是没有草原人的，连一个逃荒的人都没有。”
“大周皇帝有旨意，任何草原人不准进入大周境内，一旦发现，可立刻格杀。”
“这条命令到我来草原之前都还存在，所以那些窝凉部的人，绝不是提前埋伏在大周的。”
“顺着这条路往下想，他们能出现在大周京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呵，使者是吧。”
阿鲁台冷笑一声，双目微眯，心底已生出几分杀意来。
这的确是个明显的破绽，或许是混克根本不知道大周皇帝的旨意，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混克在这里露出了破绽。
大周京师出现的草原人或许不是窝凉部的，但无论那些是什么人，都极有可能是拿着混克的使节符印才进入大周的。
要知道，从草原往大周京师去，要走过重重关隘，可不是一马平川的。
况且和大周建交的就只有阿鲁台部，草原的其他三个部族和大周都没什么来往。
科尔沁人有，不过也是掠夺过西北的汉人村镇，算不得什么正式来往。
话说到这了，海兰珠终于想明白了一些，她皱眉道：“可混克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让窝凉部的人在大周和他碰面，还把消息送回来，他有什么目的？”
“挑拨我们和其他两个部族开战。”
阿鲁台此时伸手，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感觉有些头疼。
“一旦开战，很多事就都要放缓了。”
“很多事？什么事？”
海兰珠有些不解，魏恒轻叹口气，对海兰珠道：“父汗给你铺的路，要在部族没有战事的时候做。”
“一旦开战，所有事都要往后推，一切要以战事为主。”
一听这话，海兰珠猛地一愣，再看向阿鲁台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
阿鲁台给海兰珠铺路这件事，海兰珠本人根本就不知道，魏恒也没和她说过。
所谓当局者迷，海兰珠还一直以为阿鲁台是在锻炼她，真的要等她出类拔萃之后，才会提名让她做下一任可汗的。
而且她独自出去建立部族之前，阿鲁台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任何想做可汗的人，都可以公平竞争的。
海兰珠是真信了，但那些老谋深算的人却一个都没信。
在这点上，海兰珠还是太嫩。
“父汗……”
阿鲁台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海兰珠的头。
“混克叔叔这么做，是因为克烈吧。”
魏恒此刻开口，轻声问道：“父汗让克烈去朵容部前线的事，可能刺激了混克叔叔，所以他才想到这个计谋的。”
“退一万步讲，混克叔叔有很多办法解决这件事，可他却选了最难的一条路。”
“父汗，混克叔叔还是不想和您撕破脸的。”
“这我当然知道。”
阿鲁台又叹口气，看向魏恒：“可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海兰珠如果不做可汗，未来根本就没有路。”
“魏恒，脱离了整个部族，你能护住海兰珠吗？”
轮到魏恒沉默了，他还真没这个本事。
如果阿鲁台不是可汗了，那这偌大的部族将不会再有魏恒的容身之处。
除非他向新汗卑躬屈膝，献上自己的一切，否则他是绝对不可能获得信任的。
此时对魏恒如此，对海兰珠，一样如此。
海兰珠是个女人，脱离了部族的庇护，她的命运可能更惨。
“父汗……”
海兰珠眼眶有些发红了，之前的很多疑惑都已解开，她现在才知道，自己的父汗为了自己默默地做了很多事，承受了很多的压力。
“傻孩子。”
阿鲁台朝海兰珠笑了笑，道：“你想做可汗，父汗自然是支持你的。”
“只是父汗先前也和你说过，你走的这条路可是没退路的。”
“你是父汗最后的子嗣，父汗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坎坷前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