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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断奶先断笔头粮(第1/2页)
章氏那张被怒火扭曲的脸，在沈家村的闲言碎语里，很快找到了新的发泄口。
她不再提那丢人现眼的束脩，转而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逢人就抹眼泪，哭着说：“我那可怜的孙儿啊！他娘狠心，不让他读书，也不给他饭吃，这是要断了我们沈家的香火啊！”
这话又狠又毒。
在看重子孙延续的村子里，断人香火，等于挖人祖坟。
一时间，那些原本同情沈桂兰的女人，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味。
风言风语越传越凶，终于在第三天清晨，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挑衅。
一捆带着汗臭的脏衣服，被扔在了沈桂兰家门口。
那是沈永志换下的衣裳，从里到外，一件没剩。
章氏这是在明摆着告诉全村人：你沈桂兰就算分了家，也是沈永志的娘，洗衣做饭，本就是你该干的活！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沈桂兰走出来，看见那堆脏衣服，眼皮都没抬，脸上一点火气也没有，平静得像口深井。
她转身回屋，不一会儿，拿出一块小木牌和笔墨。
她在院门边的墙上钉了颗钉子，把木牌挂了上去。
围观的人伸长脖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桂兰绣坊，代洗衣物。衣服每件三文，被褥每件十文。先付钱，后取衣。”
人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这沈桂兰，是不是疯了？
给自家儿子洗衣服，还要收钱？
消息传到章氏耳朵里，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立刻推着沈永志就往这边赶。
“去！让她洗！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收亲儿子的钱！”
沈永志被一群人簇拥着，虚荣心又冒了上来。
他走到门口，一脚踢开那捆衣服，冲着紧闭的院门吼：“沈桂兰！我是你儿子！还不快把我的衣服拿去洗了？”
院门又开了。
沈桂兰走出来，目光扫过沈永志，又看了看越聚越多的人。
她一句话没说，蹲下身，默默开始捡衣服。
沈永志以为她服软了，脸上刚露出得意的笑，却见沈桂兰拿起他的外衫，当着所有人的面数了起来：“一件，两件，三件……一共五件，十五文。”
“你！”沈永志脸上的笑僵住了，转眼涨成了猪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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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四面八方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扎着他，烧得他浑身发烫。
“我是你儿子！你给我洗衣服，天经地义！凭什么收钱？”
“就凭我这双手，是用来绣花养活秀薇的，不是天生伺候你的。”沈桂兰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你……”沈永志气得发抖，从没受过这种当众羞辱。
一股邪火冲上脑门，他一把抢过衣服，双手用力，“刺啦”一声，把一件半新的外衫撕成了两半！
“不洗就不洗！谁稀罕！”他像扔垃圾一样，把布片砸在沈桂兰脸上，“我沈永志，宁可穿破的，也不穿你这黑心娘洗的衣服！”
布片轻轻落下。
沈桂兰没躲，也没生气。
她只是弯下腰，把两片碎布捡起来，回屋拿出了针线笸箩。
就在所有人眼前，她坐在小马扎上，一针一线，开始缝那件破衣服。
她的手又快又稳，针脚细密得吓人，仿佛不是在补衣，而是在用线织一张网。
时间一点点过去，四周鸦雀无声，只有针穿过布的“簌簌”声。
终于，她收了最后一针，打了个死结。
那件被撕开的衣服，竟被她缝得看不出裂痕，像新的一样。
她站起来，把衣服递到沈永志面前，然后，缓缓伸出手。
“补衣服，三文。”
沈永志愣住了，像块石头。
他看着那件完好如初的衣服，又看看那只粗糙却坚定的手，脑子一片空白。
沈桂兰眼神平静：“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就该知道我过得有多难，每一分钱都是血汗换来的。你要是不认我这个娘，那更没理由白占便宜。这三文钱，你给，还是不给？”
“噗嗤——”不知谁先笑了一声，接着，笑声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
沈永志的脸红得像要滴血。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的小丑，被全村人围观取笑。
他猛地推开她的手，丢下一句“你等着”，转身在哄笑声中狼狈逃走。
当晚，天黑得不见五指。
章氏彻底没了耐心，叫上两个平日交好的族中妇人，悄悄摸向沈桂兰家的粮仓。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