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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来人，胡婆子洪桂英眼前一亮，拉着唱腔拍着大腿仰头就是嚎。
“儿啊，你可是来了，我今天这命差点都没有了！你可得好好上学，今年考个好大学，你要是有出息了，我还能被人欺负了……”
“切，你这人说话真是有意思！明明是被畜生咬了，到你嘴里，怎么就成了被人欺负了？老鼠野狗都是你们家亲戚啊……”
大夫冷哼一声出声，左手拿着医用酒精棉，象征性在胡婆子屁股上擦拭几下，蹭一下针头就扎了进去。
“嗷~~~疼死我了！你扎针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这一针力度不小，就跟抡着小铁锤钉钉子似的，蹭一下扎上了，生疼！
“怕疼，怕疼别来打针啊！”
大夫不耐烦翻一个白眼。
“下班了，别耽误时间，我得锁门……”
啥玩意，埋埋汰汰的，她用香皂洗了三遍手，都感觉手还是有点味，嘴里忍不住嘀嘀咕咕。
“一点不讲卫生，一冬天都不洗澡吗，恶心死人了……”
胡大明脸一红，被人当着面如此说道，实在是臊的慌。
来到沪市之后，娘还是跟以前在村里那样不讲究卫生，他跟她说了多次她也不听，为了这事嫂子天天阴着一张脸，他实在是没法子呀。
他慌张拉着娘往外走。
这一拉不要紧，才发现老娘身上的棉衣棉裤已经衣不蔽体，怪不得刚刚那大夫下针的时候，裤子都不用扒，抬手就把针头攮了进去。
他脑袋垂的更低了。
这像什么事？
娘前边耷拉着两个血肉模糊的布袋子，后背深深浅浅一片灰，下半身更无法入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刚从锅底下钻出来的。
他不是没有提醒过娘，现在他们在城里生活，也得改改在乡下的那些陋习。
少说闲话多干活，起码讲究讲究卫生，就算是冬天洗澡不方便，不舍得花钱到澡堂子里洗澡，在家里烧点水搓搓澡总是可以的吧？
她不改就罢了，还满是理由，说什么庄户人出身，进城没有几天忘了根了，巴拉巴拉诸如此类的。
他头疼的厉害却也是无计可施。
他最害怕的就是寒暑假了。
本来家里地方小人多，大哥家四个孩子两口子就是六口人，加上爷爷奶奶八口，再加上爹娘和他，大大小小十多个人，那真是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寒假在外找了份家教的活，赚钱多少无所谓，起码不用在家里住。
今天刚刚大年初三他就到学生家里了，可人家学生家长说过年让孩子玩玩，初八过后再回来上班，他只得回家。
一回家，就遇上这些糟心事！
他逃离这个家的心越发迫切了，好在今年七月份就高考了，等考上大学，他就可以逃离这让他窒息的家庭了！
“胡婶子，你冷吗？”
听到声音，耷拉着脑袋的胡大明猛然抬头，这才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姑娘。
姑娘皮肤白皙细眉长眼，身上衣服穿戴普通却是干干净净，就连一双手指甲都是修剪的整整齐齐。再看看老娘那双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他尴尬的脑袋都不敢抬。
“大明啊，多亏了枝枝替娘交了打针钱。要不然，娘打不上针，要是得了狂犬病，那不得随便咬人？等你大哥发了工资，把钱还枝枝……”
胡婆子一脸的感激，怪不得人家白枝枝能找到到傅家当保姆的活，姑娘年轻漂亮心眼好出手大方，哪个不喜欢。
嗯，还是得跟白枝枝搞好关系，借着白枝枝攀上傅家，儿子胡大亮升官发财不就有保障了？
瞧瞧，她替她付两块钱的医药费，那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傅家肯定给她发高工资！
傅前程老婆有钱啊，两个手腕都戴了大金镯子，听傅家原来的保姆张妈说，梁春梅房间里有个小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首饰，随便拿件就能在沪市买套楼房。
所以，跟白枝枝处好关系绝对不会亏。
这要是换了别人，她才不愿意还这两块钱呢，反正又不是她伸手要的，是她自己愿意付的。
胡大明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疑惑的打量着娘。
娘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懂事明理了，借钱还知道还了？
“胡婶子，前天晚上，我们在周家门口的时候，婶子不是被老鼠咬了？
今天除了老鼠，又多了麻雀和蜜蜂，那些野狗对着婶子又啃又咬又拉又尿的，怎么就跟被人指挥着专门埋汰折磨胡婶子似的……”
白枝枝耐心引导胡婆子。
脑子不长沟的玩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听不明白她的话，她还真是白费了心思！
“对对对，大明啊，我这次被狗咬被老鼠咬，跟周家肯定是脱不了关系！那周家肯定有邪门人物！你有没有法子，能驱鬼？”
胡婆子突然脑子开了窍，拉着胡大明就是一通咧咧。
“前两天，我被周家那个野闺女打了两巴掌，在他家门口被老鼠咬了，今天又出了这事！肯定是周家人在使坏……”
胡婆子激动的拉着儿子打转转，急的胡大明一把拉过老娘的胳膊，大步流星就往回走。
这会老娘提高声音吆喝几嗓子，已经招来了一些异样的目光，他可不愿意被人当做猴子看……
老娘在村里那会，成天招狗逗猫的跟左邻右舍干架，好几次被人打的鼻青脸肿。
她打不过人家，就在家里烧香诅咒，又是让他们变傻又是让他们断子绝孙。
问题是她的诅咒从来没有灵验。
反而有一次，娘半夜爬起来烧纸焚香诅咒的时候睡过头了，把家里房子一把火烧没了。他们在老家实在是混不下去了，一家人只得来投奔在沪市当兵的大哥了。
他现在已经在沪市高中做了插班生，老师教导的都是相信科学不迷信，他可不能听老娘瞎指挥。
“大明，你停下，你停下！我跟你说，这个事真是不正常！你想想，老鼠向来都怕人，什么时候大白天的敢跑出来咬人？
再说，咱们家属院里家家户户养的狗都是拴着的，那一群野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事，太反常了，咱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邪门，太邪门了！周家那个长相狐媚的小媳妇，不是狐狸精变的就是女鬼！她肯定有法术，那些野狗老鼠的才能跑来咬我！”
“我得想办法捉鬼降妖，我这可是为了周家好，为了咱们军属大院好！弄这么个祸害在这里，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闹出人命！”
说起报仇，老婆子一改刚刚跟秋霜打了茄子那般颓废模样，两眼放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