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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裂缝里漏下的神光突然暴涨。
叶知秋喉间一甜，黑雾屏障被撕开细缝，金芒如针直刺眉心。
他踉跄半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百年前在杂役房被陈浩然踹断肋骨时，都没这么疼过。
退开！刀鸣破空。
韩无咎提着横刀撞进人群，玄铁刀身震得地面石屑飞溅。
他反手将叶知秋拽到身后，刀锋直指空中神光：镇北军监察使韩无咎在此，敢动他一根汗毛，先问问我这刀答不答应！
痴儿。玄冰老人的枯手突然搭上韩无咎肩膀。
这独居极北冰原百年的散修此刻脸色发白，那是天罚使者的投影。
三千年混沌之乱时，上界强者用此光封印过灾厄。
如今封印松动，他们感应到了......
叶知秋眼前闪过藏经阁最顶层的残卷。
他偷抄《九曜星图》时，曾见古字记载：星轨逆，混沌现，天罚至。指尖触到腰间的碎玉符——那是用扫地时捡的玉渣刻了三年的星图。
摆北斗阵！他突然扯住柳月婵手腕，苏姑娘拿我的罗盘，站天枢位；玄冰前辈去天璇，韩将军守天玑！话音未落，沈凝霜的马蹄声已经撞破夜色。
叶兄弟！沈凝霜翻下战马，银甲上还沾着血渍，兵部密报，有人在血祭阵里动了手脚，故意引你暴露混沌之力！她反手甩出令旗，封锁山谷，敢放半个人出去，军法处置！
叶知秋心口一跳。
三年前他替沈凝霜挡过妖兽毒爪，这女将军记了三年的情，此刻竟带着亲卫直闯玄剑门禁地。
凝霜，来天权位！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淡金色的莲花印记——方才柳月婵用圣火破封时，这印记便烙在了他血肉里。
七人各执方位的瞬间，夜空里的星子突然亮得刺眼。
叶知秋感觉《九曜星图》的纹路在识海里活了过来，每颗星的位置都与脚下阵法共鸣。
混沌之力顺着经脉往上涌，他张开手掌，黑雾里竟渗出点点星光。
合！他大喝一声。
七道灵力如线，串起北斗七星的光轨。
柳月婵的圣火、沈凝霜的军气、苏晚晴的凡人血气......所有力量都顺着星轨灌进他体内。
叶知秋感觉自己的经脉在燃烧，却又异常清醒——三百年偷学的功法、捡的丹药残渣、刻的符纹，此刻全成了火种。
他抬手，掌心凝聚出一柄黑金交织的剑影。
剑脊是混沌黑雾，剑锋是星辰银光。
那剑影震颤着指向空中神光，像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轰——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山谷剧烈震动。
柳月婵的圣火被震得四散，苏晚晴踉跄着撞进韩无咎怀里，玄冰老人的白须被气浪掀得倒竖。
叶知秋的嘴角溢出黑血，却笑出了声——这是他三百年装怂以来，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挥剑。
神光被击退三尺，却并未消散。
空中突然响起低沉的轰鸣，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混沌未死......轮回将启。
话音未落，天穹裂缝骤然闭合。
最后一缕金芒消散前，叶知秋看见裂缝深处有片漆黑的海，海浪翻涌间，似乎有双眼睛正盯着他。
咳......他扶住柳月婵的肩，低头看向丹田。
原本温驯的混沌之力此刻如活物般躁动，在经脉里撞出阵阵热流。
那热流顺着他的指尖，钻进柳月婵后颈的疤痕——方才破封时，两人的灵力便缠成了死结。
叶兄弟？沈凝霜扯下披风裹住他，你怎么样？
叶知秋摇了摇头。
他望着夜空里残留的星轨，突然想起风无痕逃走前说的话：混沌是灾厄！
三百年前它毁了一个时代......
此刻他体内的混沌之力，正沿着某种他熟悉的轨迹游走——像极了三年前在藏经阁扫到的那卷《上古星图》，像极了柳月婵掌心的莲花印记，像极了沈凝霜父亲军书上画的镇北关地形图。
有什么东西，在他识海里裂开了一道缝。
没事。他冲众人笑了笑，指尖悄悄攥紧了腰间的碎玉符。
那符上的星图，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夜风卷过山谷，吹起他破旧的杂役服。
三百年前那个缩在杂役房角落、连馒头都不敢多拿的小杂役，此刻站在满地狼藉里，望着夜空残留的星轨，忽然明白——
天罚虽退，可那裂缝深处的漆黑海浪，才刚刚开始翻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