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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最终还是没能如愿把烧烤店店主打包带走。
人家店主在神启有家有雌性有幼崽的，并不是很想每天通勤七八个小时上下班。
不过那店主也表示，让康安多等几年，等他崽子成年后，学会了他的手艺，就去他城里开分店。
康安还是第一次如此期待别人家的崽子成年。
真是个新奇的体验。
于是日子有盼头，又打听到城主薪资待遇的康安，快快乐乐又开始了吃喝玩乐的日子，安安心心等开春。
简直不要太舒心。
没错，康安就是大家想的那样，有了好吃的，可以放弃什么金钱地位。
权利？
呵，从前他是日子太无聊了才会去追求权利，现在他可不无聊了，他要追求的可多了，权利根本排不上号。
什么烧烤火锅炸串，奶茶冰激凌小蛋糕……
嘿嘿，想想都流口水。
康安是沉浸在美食的海洋中无法自拔。
但人类的悲欢，总是不相通的。
辛水最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作为孤儿院的院长，看着孤儿院的孩子们一个个被领养走，辛水本来应该开心的。
可当送走最后一个孩子，孤儿院彻底冷清下来，原本总嫌那些幼崽吵吵闹闹的辛水，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从前总是一大清早的，就要开始张罗孩子们吃饭，学习，卫生等问题。
每天忙的没一刻空闲，那些孩子还总是调皮捣蛋，他为此可没少抱怨。
可是现在孩子们都走了，辛水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想，他现在大概就是大巫口中所说的空巢老人了吧。
这天难得没下雪，辛水枯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坐在从前幼崽们玩闹的秋千上，望着天发呆。
脑子里不断闪过当年，孩子们吵着闹着要秋千，他一脸嫌弃的给他们做的画面。
辛水不爱学习，朋友也没多少，朋友们还都很忙都有各自的家庭，现在没了那帮孩子，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
所以这些天来，辛水是最常做的，就是在院子里发呆。
啪嗒。
孤儿院的院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尤为清晰。
辛水从回忆中回过神，下意识望向门边，发现是个熟悉的身影。
是觅灵。
他就是当年那个觉醒了火属性能力，自己又控制不好，从而看到自己阿父残存灵魂的那个小犀牛兽人。
他阿父看到他过的好，最后一丝执念消失，没过多久就消散了。
后来觅灵因为这独特的能力被苏茉选中，成了重点培养神子预备役。
衣食住行学习都由国家提供，真正靠着自己实现了阶级跨越。
自那以后，觅灵被苏茉安排专人教养，上学学习各种知识，偶尔也能得到苏茉的指点。
但也是自那时起，他就离开了孤儿院，辛水便没再见过他。
辛水当时一心只是为他高兴。
想着从孤儿院出来的无父无母的孩子，能有如此发展，已经是顶顶好的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辛水偶尔也会想念他。
毕竟也是自己照顾过的孩子。
他常常会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见到觅灵时，幼崽那瘦小的身形，还有那双无助的，蓄满泪水的双眼。
辛水偶尔能听到关于觅灵的消息，也常常会打听，无非就是他如何如何优秀，又是如何如何厉害等等，但辛水总是乐此不疲。
只是这么久以来，辛水还是第一次见到觅灵。
今天是除夕，又是难得的晴天，看到昔日自己带过的崽子，辛水自然高兴。
可随即想到什么，辛水神色大变。
他连忙起身上前几步，“怎么回来了？”
辛水知道，觅灵是个乖孩子，不至于离开孤儿院就再也不联系。
这些年来，觅灵偶尔会送信和东西，从没亲自回来过，可见他的学业真的很忙。
算算时间，小学毕业六年，神子课程三年，在辛水不蹲级的情况下，还要九年的时间。
可现在才过去五年多。
不会是出什么变故了吧？
“想回来帮帮你的忙。”觅灵站在门口，手里还大包小裹的拎着不少东西。
五六年的光阴过去，觅灵早已从当年的瘦小幼童，成长为现在的翩翩君子模样。
因为近几年没经历什么风吹日晒，又成日受到知识的熏陶，觅灵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温和沉静的，往那一站就是焦点。
他环视空荡荡的院子，面上带着些笑，“看来我回来的有点晚了。”
觅灵的表现，似乎佐证了辛水的猜测。
辛水的神情从最开始的高兴，霎时转变为担忧。
在他看来，神子的待遇那样好，觅灵是没有必要回来的。
帮忙？帮什么忙？孤儿院有什么好帮忙的？
再说，觅灵可是神子预备役，地位极高，怎么能干照顾孩子的活？
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回来，说不定是被大巫赶出来了。
辛水神色大变。
他拉住觅灵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外走，“大巫是我的恩人，她那我说不上话，但我在沐阳那还有点面子，你跟我走，我去问问他。”
“我们孩子那么努力，又有天赋，怎么就……”
说着说着，辛水又顿住，“是不是……兽神不喜欢你？”
他颇为不安，眼珠在眼眶中乱转，最终落到觅灵单薄的身形上，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怕惊扰了谁。
他轻声问，“兽神是不是觉得你没有阿父教养，比不上其他神子？”
“可……可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你是个可怜的孩子……”
觅灵这才明白，原来辛水是想错了。
他哭笑不得。
这个辛水，自己在家都胡思乱想什么？
看来还是不能让他闲下来，就该多找几个孩子来让他管。
天生劳碌命。
“我刚通过毕业考试，现在放假回来看看你。”
五年过去，觅灵中途跳了一级，如今已经是小学毕业的程度，并且神子的课程也已经完成。
十二三岁的少年，已经能成功化成人形，是兽人认知中的成年人了。
如同许许多多贪长得小幼崽一样，他的身形瘦高，有些过于细弱。
但从他胳膊小腿上的肌肉来看，觅灵也并没有疏于锻炼。
是个刻苦努力的孩子。
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辛水长舒一口气。
心里别提多高兴，只是依然嘴硬，“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应该努力学习才对。”
辛水突然有些眼热。
他这辈子注定没有自己的孩子，早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守着这个孤儿院的准备。
孤儿院的幼崽们，就是他的孩子。
那些孩子们或是成年或是被领养，一个个离开，觅灵是第一个离开孤儿院又回来看他的孩子。
解决了辛水心中的顾虑，觅灵一个侧身，就拎着东西进了院子往屋里走。
“我当然要回来，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我被大巫选中，得到准许进入神殿侍奉兽神，就在昨晚，我已经在梦中得到神谕，获得了神的准许，明天就会正式搬入神殿。”
进了屋，再次看到熟悉的一排排上下铺，墙角整齐摆着的洗漱用品，昔日的孤儿院集体生活犹在眼前，觅灵眼角有些湿润。
他是在今年热季成年的。
神启对于侍奉兽神的神子很重视，会给神子举办成年礼。
只是今年热季事情太多，他们这些神子的成年礼，便被延后到现在。
而觅灵的成年礼，则被与三天后的册封神子仪式放在了一起。
这对兽人来说是无上殊荣，更别提觅灵这个无父无母，放以前会处处受到排挤的小兽人。
所以今天，觅灵选择回到孤儿院，跟这个与自己有恩的人分享喜悦。
果不其然，辛水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比自己去侍奉兽神都开心。
辛水喜极而泣，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他知道觅灵不是太聪明的孩子，学东西的速度并不快。
但觅灵仍然能完成所有课程提前毕业，并得到兽神的认可，可见他为此付出了多少。
擦干眼角的泪，辛水拍了拍觅灵单薄的肩膀，“辛苦了。”
觅灵回抱住辛水。
“真的很感谢你对我这么上心，如果当年不是你担心我，我可能要一辈子平庸下去，不会获得如今侍奉兽神的殊荣。”
当年觅灵跟辛水说，他看到了他死去的阿父，辛水没当他是小孩子的谎话，也没因为觉得他是太过想念阿父产生幻觉而放任不管。
辛水当时急坏了，立刻就去找苏茉帮他看病，这才使他的能力被发现，才有了他的今天。
若不是辛水那样紧张他，他一定会同过往许许多多的火犀牛一样，通灵的能力永远都不会被发现，就这么做个普通人过一辈子。
所以觅灵觉得，自己能有今天，都是辛水的功劳。
歇了一会旧，等二人身上的寒气尽数消散，觅灵才说出他今天的真实来意。
“明天就是典礼，他们都有阿母阿父来现场观礼，就我们没有。”
看上去颇为委屈，只有这时候，这个一直想让自己坚强起来的小兽人，才像个孩子。
觅灵一直是辛水最骄傲的孩子，看他这样，辛水比他还不知所措。
但觅灵的阿父阿母都去世了，辛水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父母来，去给觅灵参加典礼。
辛水急的直搓手，“那这……”
看他这样，明显就是没反应过来，觅灵本想逗逗他，却没想到辛水真的这么死板不禁逗。
觅灵粲然一笑，终于是有了他这个年纪的活泼劲，“你好笨哦！”
“明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希望你能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把辛水毛都吓得炸起来了。
他干脆连椅子都坐不住，直接一个原地起跳，一蹦三尺高，幸亏屋子举架高，不然都能撞到头。
“我我我可以吗？我是个残疾。”
辛水无措的看着自己的下半边身子，那是巨兽的双腿。
那年部落遭遇巨兽潮，辛水实力不济，直接被巨兽咬掉半边身子。
还好他命大，留着一口气撑到苏茉给他治病。
辛水很感激苏茉对自己的救治，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幸运，都伤成那样子还能被救活。
与活命相比，什么结侣不结侣的，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可命是保住了，但终究外貌上的不同，下半身也不能变成人形，即使平时看上去乐呵呵的，辛水心里还是自卑的。
他平时都很少出门，就连开国大典，沐阳邀请他去他都拒绝了。
神子典礼对觅灵来说是最重要的日子，辛水担心自己去了会给他丢人。
作为被辛水重点看顾过的孩子，觅灵最是知道辛水的顾虑，他握住辛水的双手，郑重道，“当然可以。”
“对于我们这些孤儿院的出来的幼崽来说，你就是我们的阿父，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希望有你的见证。”
再三确认觅灵眼中没有半分勉强，辛水好半晌才艰难做出决定。
“好，我一定来。”
心愿达成，觅灵亲昵的抱着辛水的胳膊撒娇，“就知道辛水阿父最疼我了。”
辛水被喊的一个激灵，心里感动的同时，面上没好气的拍了下觅灵的脑袋。
“瞎叫唤什么？谁是你阿父？都是冤家。”
如果他能压下上扬的嘴角的话，旁人或许还能信他嫌弃觅灵。
看他这态度，觅灵却是不乐意了，“怎么？你是看今天除夕，不想给我压岁钱，所以不想认我这个崽子了？”
今天除夕，他是特意回来跟辛水一起过节的。
神启国有了苏茉这个大巫，那真是上行下效，苏茉做什么大家都要学。
直到现在，无论是过年一家要吃年夜饭，还是结侣摆宴席放鞭炮，都成了许许多多兽人家庭都会遵守的习俗。
“压祟”什么的，就是个寓意，但孤儿们没有父母，辛水担心他们与别家小孩不同心里会失落，便也会给他们准备。
其实辛水早就准备好了压岁钱，仔细的用红纸包好，就盼着孩子们回来。
但面上，辛水还是一副嫌弃样子，“你还好意思管我要钱？！我哪有钱？”
而觅灵表示早已看透一切，“是嘛？我翻翻！”
他作势要挠辛水痒痒，辛水左挡右避，一大一小两个人就闹开了。
“不准胡闹，臭小子！”
“哈哈，让我找找，你把压岁钱藏哪了……”
吱嘎——
伴随着大门再次被推开，随之而来的是凌乱的脚步声。
屋子里打闹的二人应声回头。
是领养人家庭，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看来今天，辛水这压岁钱，是留不住了。
过年嘛。
当然是阖家团圆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