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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因此继续道:“韩忱准备辞职了。”
郁春明一诧:“辞职?”
“对,辞职。”关尧一点头,“我还问了王队,王队说是。”
郁春明奇怪得很:“韩忱居然会辞职,他搭错哪根筋了?王臻都要进省厅了,回头把他从地市拉出来不是轻而易举吗?”
关尧一路跟在郁春明的身后,到了车旁还贴心地伸手为他开了门。
“你要见他吗?”关尧问道。
郁春明一顿,回过头:“你想让我见他吗?”
“不想。”关尧从不撒谎。
郁春明一抬嘴角,拽着这人的手,把他也拉进了车后座:“你不想让我见,那我就不见,反正,以后就算是想见,估计也见不到了。”
关尧眉眼带笑,他问:“你都不好奇,韩忱为啥会跟个急屁猴似的刚一调回松兰就辞职吗?”
“为啥?”郁春明看上去确实一点也不好奇,但他还是顺着关尧的话问道,“这小子良心发现了?”
“是章雷醒了。”关尧注视着郁春明,一句一顿道,“你徒弟,章雷,他醒了。”
郁春明怔住了,他看着关尧,眼中露出了一丝茫然。
关尧却俯下身,亲了亲面前这人的嘴角,他说:“不管曾经发生了啥,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春明,我们向前看,好不好?”
郁春明眼角轻轻一动,几乎要落下泪来,他把脸埋进了关尧的颈窝,小声回答:“好。”
午后的阳光打在车窗上,照得两人身影绰绰。
郁春明忍不住收紧了手臂,他说:“我们回家吗?”
“回家,回家收拾东西。”关尧呼了口气,他捋了捋郁春明的后颈,回答,“我已经把车票买好了,明天就走,听长青说,他去林城领嘉奖的时候,穿过金阿林山,发现白桦树底下的杜鹃花都开了。”
“杜鹃花都开了?”
“是啊,杜鹃花都开了。”关尧揶揄道,“长青那小子兴奋坏了,说要下车采一束达子香,送给那警官。”
郁春明“噗嗤”一下乐了:“那警官也是金阿林山里长大的,哪会稀罕这玩意儿?”
“那可不好说,”关尧笑容可掬,“长青说那警官离婚了,单身老妹儿不都喜欢花儿草儿的吗?”
郁春明抬手就是一巴掌:“少给你徒弟出馊主意!”
关尧笑着躲过了这一巴掌,他莫名坐直了身体,然后正色道:“春明,如果我下车给你采一束达子香,你会喜欢吗?”
郁春明神思一晃,盯着关尧的那双眼睛出了神。
他忽然想起,在很久之前,在自己还是江心的时候,江敏曾醉醺醺地说,李红歌之所以改名叫李红歌,就是因为她是生在杜鹃峰下的李红歌,那里长着漫山遍野的达子香,艳丽耀目的颜色如同初升的太阳,映照着祖国北方的万里山河。
而现在,太阳落下了。
一个月前,从长连出差回来的关尧说,段梅死了,这个倔强又泼皮的老太太在某个深夜,吞下了自己积攒了很久的安眠药。她没有家人,没有子女,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郁春明说,段老师大概是知道了李光来的死讯。
关尧顿时了然。
没人会再去深究到底是谁散布出了有关李胜男遗书的谣言,也没人再去探寻到底是谁在事态平息了的十几年后,重新勾起了钱国伟和李光来的争端。
一切尘埃落定。
如此,随着每一位李红歌的离去,这个曾折磨了三代人的迷案最终结束了。
这年五月底,在金阿林山的初夏,越过白桦树下的达子香,听着悉悉索索的鸟语鸣,关尧和郁春明顺着林间栈道,一路走到了磨盘山的最顶端。
郁春明体力不行,拽着关尧的手登顶时已经筋疲力竭,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磨盘山上的达子香都开败了,你带我来这儿,啥也看不见。”
“咋会啥也看不见呢?”关尧拨开灌木,从背阴深处掐下了一束杜鹃花,他回过头,把花举到了郁春明的面前,“我说得没错吧?”
郁春明笑着接过了花,他回答:“没错。”
(全文完)
第106章
除夕前一日,扎木儿大雪。
关尧从林场职工家属院门口的面馆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搓了搓手,冲跟着自己的那几人笑了一下:“我就不送你们去车站了。”
“别送别送。”其中一个矮胖的小个儿挥手道,“一会儿我们上街边儿打个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关尧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自己要先走了。
家里亮着灯,郁春明正坐在沙发上整理一箱一箱的杂物,这是从江敏床底下搬出来的,里面有很多,都是她当年在文艺团工作时留下的纪念品。
之前孔大辉来过,他把那台古董唱片机要走了,当做这段短暂爱情的回忆。
“我给你打包了一份清汤面。”关尧进门时说道。
郁春明“嗯”了一声,没抬头。
他正在看一张合照,合照上嘻嘻哈哈地挤着十来个年轻姑娘,其中一个就是江敏。
这张合照上的江敏看起来还不到二十,眉眼靓丽但青涩,稚嫩的面孔明显还未长开。
“是当初她去松兰大剧院表演时候的照片。”郁春明说道,“三十六年前。”
三十六年前……
江敏十八,还是个正青春的小丫头。
关尧在郁春明的身边坐了下来,他拿起那张照片,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说道:“三十六年前,我刚出生。”
郁春明抬了抬嘴角,轻声回答:“三十六年前,江敏嫁给了郁镇山。”
这话说得关尧眼光微动,他沉了口气,放下照片:“先吃饭吧。”
郁春明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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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追捕钱国伟与李光来时,他受了重伤。除了左耳耳道严重出血、右耳耳膜受损之外,还有肺部挫伤、肋骨骨裂以及轻微的胃出血。在躺了足足一个月后,郁春明终于被获准出院,但直到昨天,他左耳后的缝合线才被彻底拆掉。
此时,他坐在桌边,关尧端着碗从他身后经过,恰好能看到那道新伤。
新伤交叠在旧疤上,留下了两道狰狞的红痕。
“今早局里来信儿了,说等过完年,就可以……把江婶儿带回家安葬了。”关尧放下碗,低声道。
郁春明看起来相当平静,就好像这只是一件普普通通事情,他接过筷子,随口问道:“你和你战友吃饭吃得咋样?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行,”关尧回答,“他们明天想去我们当初驻守的哨所看看,晚上的车,我没送。”
郁春明抬头看他。
关尧没再多说,继续问道:“之前郁副厅长说的事儿,你考虑得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