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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洛水祭典丶才子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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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水显圣,天授神都。
    自武则天以「圣母临人」之姿登极,洛水便不再是寻常河流。
    垂拱四年,武承嗣献洛水白石,上刻「永昌帝业」之谶,洛水遂封「显圣」,立庙享祭,成为武周天命所归的象徵,洛水祭典,自此为国之大事。
    原本十月初一大宴之后,就是洛水祭典,诚邀各国使臣观礼。
    不料大宴之上突发刺杀,武皇受伤,馀孽潜逃,洛水祭典便只能推迟,直到阿史那燕等刺驾逆贼尽数落网,方才重启祭礼事宜。
    这一次不再是原定的武承嗣主持监祭,而是换成了太平公主李令月,也算是表彰鸢卫在此次抓捕逆贼中的突出功劳。
    李令月对此很重视。
    权力这种东西,向来是你多一块,我就少一块。
    只有办好了事情才能拿捏的住,否则就算武则天硬给,没本事办好,也只会落得马谡的结局——诸葛亮能破例「违众拔谡」第一次,但绝不会有第二次,马谡街亭丢了大脸之后,即便不死,也是终生无望再带兵。
    午后,未时初。
    正平坊公主府邸朱门洞开。
    「太平公主驾至——」
    三百铁甲禁军分列两行,玄甲映日,槊锋森然。
    前导十二名宦官执金瓜丶龙旗,旗面绣凤衔牡丹,暗喻公主「李武血脉,两朝贵胄」,随后八名宫婢捧香炉丶拂尘,青烟缭绕间,一辆翟车缓缓驶出。
    车辕饰金,帷幔垂纱,四匹白马拉辕,马额缀红缨,蹄声如雷。
    太平公主正襟危坐,姿态端庄。
    这一次她是盛装出行,头戴七宝花钿金冠,冠上缀以明珠丶瑟瑟丶玛瑙,光华流转,映得眉目如画,额间一点翠羽花钿,更添几分贵气,两鬓簪金凤衔珠步摇,随翟车行动珠玉轻颤,熠熠生辉。
    身上一袭蹙金绣鸾纹锦袍,以蜀地最上等的云锦裁制,金线盘绣成鸾凤穿花纹样,华彩夺目,腰间束九环蹀躞玉带,玉质温润,环佩叮当,肩披泥金帔帛,随风轻扬,如流霞映日,足踏凤头丝履,鞋尖缀明珠,似踏在云霞之上。
    这般装束,非但显出公主之尊,更暗含武周皇室之奢靡风华。
    路旁行人见之,无不退避两侧,俯首低眉,唯恐僭越天家威仪。
    这便是太平公主出行的盛景,煌煌如云间明月,街巷寂然无声。
    「……」
    陆沉渊骑马跟在车架旁,频频侧目,心说没想到这小娘皮还有这气势!
    这还是那个动不动面红耳赤的家伙吗?
    吓我一跳!
    「看什麽?」李令月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坐姿,目不斜视,却压低了声音问道。
    陆沉渊笑着低声回道:「殿下这般风姿,倒叫卑职想起《洛神赋》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句,只是……」
    他故意顿了顿,见公主虽仍端坐,耳尖却已微微泛红,才继续道:「曹子建笔下洛神『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却不及公主此刻『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之万一。」
    「……」
    李令月闻言,面上不显,指尖却不自觉地绞紧衣袖,轻嗔道:「外面这麽多人看着,别逗我笑……」
    陆沉渊看她故作威严却掩不住笑意的模样,轻声吟道:「『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古人诚不我欺。」
    李令月耳尖更红,微微低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让你别说了……」
    「好,不说不说。」
    「……回去再说。」
    「回去也不说。」
    李令月闻言终于忍不住抬眼瞪他,却见陆沉渊笑得一脸得意。
    「咳!」
    元清霜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以眼神制止:二位可以了啊,这大庭广众的稍微克制点,虽说全神都都知道你们俩那点儿事了,这毕竟是正式场合,注意影响!
    李令月深吸一口气,赶紧岔开话题:「诺嘎那边可盯紧了?」
    元清霜道:「他回了千金公主府,继续炼药,之后就不好再盯了……」李昭棠毕竟也是公主,府里也有能人,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进府,元清霜补充道:「他进丹房之后再未出府,府外也加派了人手,看的很紧。」
    「不要松懈。」
    李令月已经从陆沉渊口中得知诺嘎可能所谋者大,可母亲已然同意他进机关城参与破解,她这边就不能跟她对着干,只能严防死守,静观其变。
    说话间,车驾很快来到洛水河畔「告成坛」。
    春官侍郎豆卢钦望(鲜卑族,本姓慕容)正督促最后一批工匠修整祭台台阶,见公主仪仗至,立即整理衣冠,率众工官趋步向前,在车驾三丈外站定,躬身行礼:「微臣豆卢钦望,率将作监属官并工匠人等,恭迎殿下。祭台诸事已备,伏请殿下查验。」
    李令月扶着元清霜的手缓步走下翟车,足尖踏地时,凤头丝履上的明珠在阳光下泛起温润的光晕:「豆卢侍郎免礼。」
    豆卢钦望直起身,仍保持恭敬姿态,侧身引路道:「殿下请随微臣移步,祭台主体已竣工,只待十日后吉时铺设祭品。」
    李令月点头,随他前行,陆沉渊做侍从跟在她身后。
    祭台以青石垒砌,台基四方,中央立九鼎,鼎身铸山川纹饰,象徵武周疆域。
    李令月抬手轻抚鼎耳,触之冰凉,问道:「此鼎铸成后,可曾试火?」
    豆卢钦望答道:「回殿下,三日前已行『燔燎之礼』,鼎内燃松柏,烟气直上,无滞无散,司天监言此乃吉兆。」
    李令月目光微动,又问:「洛水水位近日可有异动?」
    豆卢钦望略一沉吟:「自去岁冬至今,洛水清浅,然三日前忽涨三寸,水色澄碧,沿岸渔人皆言『龙神吐息』。」
    李令月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哦?倒是个好兆头。」
    陆沉渊听的想笑,指定又是武家人的手笔,装神弄鬼,各种祥瑞。
    李令月缓步走向祭台边缘,俯瞰洛水,时值十月深秋,洛水两岸层林尽染,漫山红枫如火,映得整条河道都浸在一片绯色之中。
    秋风掠过,万千枫叶簌簌作响,如红浪翻涌,美不胜收。
    李令月心里很想跟陆沉渊驾舟游玩,但也没忘了正事,她忽而侧首,问道:「祭典亚献者何人?礼部可曾拟定?」
    豆卢钦望垂首:「按礼部议定,当由魏王执亚献。」
    「……」
    李令月指尖在袖中轻轻一蜷,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淡道:「嗯,魏王稳重,倒也合适。何人终献?」
    豆卢钦望依旧平静:「当由皇嗣执终献。」
    李令月松一口气,看来这帮人到底还是想着李家。
    初献由主祭担任,这没什麽好说的,亚献者地位仅次于主祭,「武周」祭祀,母亲不会选择四哥,让武承嗣来突显武家地位,也是表彰他在助武登位中的贡献,这是必然。
    至于终献,可以给武三思,也可以给肱骨大臣,诸如岑文倩丶狄仁杰,甚至眼前这位主管祭祀的豆卢钦望都可以,但礼部拟定的人选为四哥,这便是尽可能平衡李武两家了。
    李令月正色道:「侍郎辛苦。」
    豆卢钦望眉头微动,似乎没想到李令月这麽快反应过来,神色间颇为欣慰,也不枉他们这些老臣殚精竭虑了,随即整肃神情,郑重拱手道:「殿下言重。臣等不过尽本分而已。」
    接下来李令月围绕祭祀步骤丶诸般仪仗丶禁军驻防等事,与豆卢钦望对答如流。
    陆沉渊不由挑眉——这位公主殿下,还真有几分天家气度。
    他闲来无事,乾脆一心二用,默默修炼。
    忙了将近一个时辰,李令月终于将诸事议定,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有闲暇时间,让仪仗回返公主府,她自己带着陆沉渊直奔停泊在不远处的画舫游船。
    这是她的船。
    船身长五丈,宽两丈,通体采用岭南百年红木打造,木质坚硬如铁。
    船体外侧暗刻细密纹路,那是钦天监老道亲手绘制的「避水符」,能让船行如飞,不惧风浪,船头雕成凤首状,口中含着一颗鸽蛋大小的明珠,在月光下泛着淡青光晕——这是南海鲛人泪所制,能避百邪。
    踏入船舱,仿佛步入一方清雅天地。
    地面铺着大块青玉,石纹如山水泼墨,天然成趣。
    四壁悬着几幅真迹:
    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笔走龙蛇,顾恺之的《洛神赋图》缥缈如仙,更有当朝宰相岑长倩所赠其族叔岑文本亲笔所书的「海晏河清」,笔力雄浑,气韵沉凝。
    陆沉渊一入内,目光便被这些字画吸引。
    他缓步走近,手指虚抚过《快雪时晴帖》的飞白之处,眼中闪过一丝赞叹。
    「书中说,翰墨丶丹青之道,与棋道丶琴道一般,一旦入了境界,也能以意通玄,如符文般勾动天地元气。」
    他的指尖在字迹上游走,仔细感受其中气韵:「前朝大业年间,书道大家智永禅师曾以一幅《千字文》镇压江南七十二水寇,那些贼人闯入寺中,见墙上字迹突然化作金戈铁马,竟自相残杀而亡。这篇不知道什麽作用,毕竟是书圣的真迹……」
    李令月走到他身边,笑道:「『佳想安善』,这是一篇能助人静心开悟的名篇,一旦字中真意显化,整幅字帖便会泛起青光,字里行间似有云气流动,渐渐形成一团朦胧的光华,身处其中,无论破五境丶六境还是一境丶二境都没有走火入魔之虞,现在处于封印状态,每解封一次,字中真意就削减一分。我用不上,挂在这倒有些浪费了。」
    陆沉渊看向她,故意道:「知道公主殿下天资卓绝,真让我自惭形秽啊~」
    李令月瞪他一眼,抬手想打他。
    陆沉渊轻咳一声,马上转向《洛神赋图》,好奇道:「那这篇呢?难道画中真能走出一位美人不成?殿下见过吗?美不美?」
    李令月凤眸微眯,虚着眼睛看他:「怎麽?你还想看看?」
    「算了,不看了。」
    陆沉渊很识趣,马上转身,目光如春风拂柳般落在李令月身上,他向前半步,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竹露香气:「不过一画中仙,再美也是假物。」他声音低沉,故意凑近,一字一顿道:「哪比得上眼前,活色生香……」
    「你!」
    李令月只觉得一股热意从耳后漫上来,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她下意识想要往后躲,这个登徒子!明明知道她最受不得这样的撩拨,偏偏每次都来这套……最让她感觉隐秘难堪的是,她还挺乐意听……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羞恼更甚,抬手就要打他。
    陆沉渊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拇指恰好按在她跳动的脉搏上,李令月象徵性地挣了挣,没挣脱,反倒被他顺势一带,整个人向前踉跄了半步。
    二人距离骤然缩短,她甚至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殿下……」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呼吸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李令月强装的恼怒顿时土崩瓦解。
    她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像受惊的蝶翼,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公主殿下,此刻只剩下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在斜照进来的日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窗外,洛水轻拍船身,发出有节奏的「哗啦」声,画舫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将案几上的茶盏也带得微微晃动,茶水在杯中划出细小的涟漪。
    陆沉渊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那抹朱色像是上好的胭脂,泛着诱人的光泽,他不由自主地俯身,却在半途停住,仔细看她的反应,是否真的愿意。
    李令月屏住呼吸,她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那股松风竹露之气,清冽又醉人。
    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却鬼使神差地没有躲开,而是微微闭上眼睛。
    就在这暧昧的一刻。
    陆沉渊正要一亲芳泽,忽然听到洛水之上传来清越琴声,弹的还是《凤求凰》。
    那琴音缠绵悱恻,如诉如慕,却偏偏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李令月受惊如梦初醒,猛地后退一步,她抬手掩住微微发烫的唇,眼中带着三分羞涩七分无措。
    「……」
    陆沉渊轻叹一声,转头看向外面那个弹琴的不速之客,等看到那人的脸时,他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我从没有像现在这麽不爽过!这贱人也是真会挑时候!」
    只见不远处一艘画舫上,一袭白衣的公子正抚琴而奏,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纵横峰云谪君的首徒,高戬。
    陆沉渊周身透出杀气,眼底结了层寒霜。
    李令月见他这副模样,羞涩慢慢散去,既觉好笑又隐隐欢喜。
    「哼!」
    陆沉渊听到这曲目,再看他打扮的如此风骚,哪里还不知道他想干什麽,你是真没拿老子当回事啊,修长的手指在窗棂上重重一叩。
    「咚——」
    如黄钟大吕般的震响在水面炸开!
    周遭天地元气瞬间相应,肉眼可见的音波涟漪横扫而出!
    高戬的琴音顿时一滞,身下画舫四周轰然而起数道水柱,震声如雷!
    「琴音通玄?」
    高戬猛地抬头,他也达到了通玄之境?!
    「很稀罕吗?」
    陆沉渊环顾四周,李令月知道他在找什麽,微微一笑,随手一招,一把赤红的古琴自旁边雅室横飞而来——天下十大名琴之一,【独幽】——千年梧桐成其身,冰魄寒蚕成其弦,其身赤红,其弦幽寒,谓之「独幽」。
    陆沉渊横琴在手,五指在弦上一抹。
    「轰!」
    七根琴弦同时震颤,竟引动洛水掀起丈高浪涛。
    高戬的白衣瞬间被水雾打湿,但他指下《凤求凰》非但未断,反而转调为《阳关三叠》,音浪凝成实质般的罡气破开浪涛,扑面而来。
    「雕虫小技!」
    陆沉渊左手按弦,右手突然一记拂指,琴音化作七道青光,精准刺入《阳关三叠》第三叠的转调间隙。
    高戬变调不及,只得抬手施展《天墟九问》第一问【风絮】,以流云飞袖拨转真气卸力,琴案上的香炉轰然炸裂!
    他的脸色无比凝重。
    简单的交锋已经能说明问题。陆沉渊三境初期,体内真气不如自己雄厚,但他对「琴音通玄」的领悟却更高,能借到的天地元气也更多,因此招式上丝毫不落下风。
    他在琴上也有不弱于自己丶甚至更强的造诣……
    先是机关丶接着兵法丶再接着琴道……
    一样又一样!
    陆沉渊!陆沉渊!陆沉渊!
    高戬双目血红,在心中咆哮:他怎麽不去死?!
    高戬十指轮转,突然改抚《流水》,琴音引动洛水翻腾,三条水龙自江心冲天而起,声势浩大。
    陆沉渊按弦如抱月,同样转奏起《阳春白雪》,清越琴音中,漫天水汽凝成霜雪,将水龙冻在半空,他忽而变调,雪粒瞬间化作万千冰针激射而去。
    高戬急忙变奏《楚歌》,音墙堪堪挡住攻势,两人你来我往,《雉朝飞》丶《乌夜啼》等古曲轮番上演,江面时而惊涛拍岸,时而冰封三尺,两岸不知何时聚集的观者,早已目瞪口呆。
    「……」
    李令月立在画舫窗前,望着他的背影。
    她的目光始终凝在陆沉渊身上,岸上围观者的惊呼,江面炸起的水浪,此刻在她耳中都成了遥远的背景,唯有他的琴音清晰可闻。
    她还在回味着刚才暧昧的一幕,轻轻抚了抚红唇,嘴角露出孩童般天真的微笑,在心里偷偷对自己说:「陆沉渊……我越来越想把你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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