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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凰十五年,三月。】
【所有人都在猜测着是否会因为陈怀信占领了剑南道而引发来自于朝廷的反扑,但没想到近来这一两个月过的却是十分安稳。】
【事情的发展却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先就是距离剑南道较近的江南道,因为经历了上一次侵袭之后,开始采取举措。】
【原本以为他们会率军打来,或是直接讨伐陈怀信,以江南道全部兵力开战,最终夺回属于承国的地盘。】
【但是这些江南道的官兵也只是加筑了外围的防线而已。】
【除了增加一倍兵力之外,再没做其他的。】
【很难想象这是同属于一片政权之下的友好近邻。】
【不只是江南道摆出了这副姿态,其他的那些节度使也没有一个主动站出来对自己这边宣战的,人教和太平军竟然处于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
【“怀英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以来冯远山一直都在处理剑南道的事,因为川中的物资丰富,许多生产资料都在过去被节度使所贪污,如今再度重新掌握,自然要好好梳理一番,将其中的补缺和疏漏都找出来。】
【今日难得有空,他来找陈怀信,一见面就看到对方在盯着棋盘发呆。】
【周围没有人,只有陈怀信自己。】
【看到这一幕的冯远山感到有些好奇,这才有了刚刚那一问。】
【“思考对策,准备迎客。”】
【听闻陈怀信所说,冯远山先是一愣,随后和对方笑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如今已经接掌了剑南道一两个月了,哪来的客人?”】
【冯远山觉得陈怀信这次有些故弄玄虚了。】
【明明没什么可能性,但对方依旧是如此笃定的坐着,就好像一定会有人造访一样。】
【“那你倒是说说来的是谁?”】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是从京城来的,可能是皇帝的代表,也有可能是世家的代表。”】
【“你就这么肯定?”】
【“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肯定要有一个说法,裂土封疆自古以来都是造反的巅峰,只有走到这一步,才有可能做到改朝换代,更易旗帜,重新执掌江山。”】
【说到这陈怀信微微一笑。】
【“只是我对如今朝中的情况并不了解,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看来的人是谁了。”】
【冯远山听闻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现在他也只能陪着对方一起等了。】
【第二天,陈怀信准时出现在了桌旁,只不过这一次上面却并没有摆着任何棋盘,而是专门准备了一壶茶,看样子确实是标准的待客之道。】
【“来了,怀英兄,来了!真的来了!”】
【冯远山一路快跑,冲到此处,看上去有些急促,甚至还搞得上气不接下气。】
【“真被你说中了。”】
【“朝中来人了,只不过对方身份我还有些不太清楚,只是说要见你,三品大员,你看……”】
【“一个人来的么!”】
【“不错,是一个人来的。”】
【“好的冯大哥,让他过来吧。”】
【陈怀信眼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已经猜到了来者的大致身份和代表的立场。】
【若是朝中来人至少应该光明正大,因为他们带表的是国家最高的权威,就算是面见自己这种以造反出身的逆贼也应该拿出最基本的态度来,这是源自于皇室的尊严。】
【但是……一个人,这就很有意思了。】
【单枪匹马跑到这里来,要和自己谈一谈,这就说明对方有足够的诚意。】
【之所以选择孤身一人,应该是怕引起注意,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说到底,还是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综上所述,既害怕有人发现,又要这般造访,那就只能是世家代表了。】
【不多时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
【“人教教主何在?”】
【“我乃朝中三品大员,兼任国子监祭酒,携领……”】
【对方话还未说完就直接被陈怀信打断了。】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来了这里就放尊重一点,外面都是太平军,这里是人教的核心,能够到这里是一种态度,若你继续不识好歹,将无法回去复命,只能拖尸归长安。”】
【这一席话陈怀信自顾自说的,但对方却听了进去。】
【这不是空穴来风。】
【这也不是危言耸听。】
【眼前这位人教教主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他相信如果自己真的不配合继续这样作死且骄横嚣张下去,很有可能死的要比对方说的还要惨。】
【“教主见谅,刚刚是我太放肆了,还请教主谅解。”】
【对方说完之后赶紧跑过来,一脸讪笑的坐在了陈怀信对面,但还是想反复打量一下,可惜被遮面遮的很严实,什么都看不到。】
【“再乱看,眼睛就要收走了。”】
【此话一出,对方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陈怀信随即缓缓开口。】
【“虽然你是朝中之人,但这次你来的立场并不是以朝廷之名,看似给我这般待遇,实则另有所图,站在你身后的不是当今女帝,而是那些有着举重若轻话语权的世家对吧。”】
【没想到对方只是在一瞬间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这让他感到很是震惊。】
【如此心思,当真无敌。】
【有这样一双风尘巨眼,实在是非凡人呐。】
【“教主所言不错,在下名叫彭子敬,前来摆放教主,刚刚多有冒犯。”】
【陈怀信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随即抬手倒了两杯茶。】
【“说吧,你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教主……”】
【彭子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
【“实不相瞒,实在是因为先前教主的所作所为太过于惊世骇俗,前无古人呐,如今也是承国当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就算是当前身上也拿你没有办法……”】
【“不必客套了。”】
【陈怀信微微点头。】
【“说正事就好。”】
【彭子敬尴尬一笑。】
【“教主明鉴,我们身为世家中人,一向都是承国当中的中流砥柱,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要为当今圣上出一份力,所以派我前往此处和您交涉,希望您可以站在我们这边。”】
【“站在你们这边?”】
【陈怀信淡然一笑。】
【彭子敬见状以为自己说的很好,于是准备继续添油加醋一把……】
【“是啊!”】
【“教主,虽然你们人教如今格位不正,而且是整个承国之中的众矢之的,但我们不愿意放弃您啊,所以我们想要……”】
【不等他说完,陈怀信忽然摆了摆手。】
【这突然间的动作也是让彭子敬有些不解。】
【难不成自己会错意了?】
【接下来陈怀信的话却是让他真正感受到了眼前之人的恐怖。】
【“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先前岭南道,江南道,剑南道三道节度使都是你们世家中人的麾下鹰犬,为你们效力在外敛财,搜刮民脂民膏,也算是心腹了。”】
【“可是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来,我们早该势同水火了。”】
【“但是如今你们居然敢冒着勾结外敌,欺君叛国的罪名前来见我,这就足以证明世家做出了全新的决定,一个靠出卖我们人教而达到目的的决定。”】
【彭子敬手中茶杯猛然打翻,他自己也是一个震悚,差点倒下去。】
【这都是自己的心里话。】
【也是之前众位世家大人商量的结果。】
【眼前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教教主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嘿,教主说笑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既然要选择拉拢您,那就说明我们从今往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就连孩子都知道,您又何必如此妄加猜测,岂不是坏了我们一番好意?”】
【眼见对方还不承认,陈怀信摇头一笑。】
【“彭大人。”】
【“世家的心思不如皇帝高,也不如百姓诚,虚假之中只有能谋利的才是会被他们采取的好办法。”】
【“你们想要招揽我们人教,无疑是想将我们这些人彻底变成是可控的傀儡。”】
【“如果你们能够劝降于我们,让人教从此归附于朝廷,顺利完成诏安,那这功劳是记在世家头上的,就连当今皇帝也必须要认。”】
【“反之,如果我们最终强大到足以颠覆江山,你们就会毫不犹豫的以盟友之名和我们一起彻底终结承国,然后再划分江山。”】
【本来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的彭子敬猛然起身,指着陈怀信。】
【“你……”】
【“你到底是人是鬼?”】
【“啊!是人是鬼啊!”】
【陈怀信平静一笑,对方这样的状态还真是有些滑稽,想来自己应该是全部说准了。】
【“若是能看透人心,走穿阴暗谋划就是鬼,那我就是足以溃破一切的极致恶鬼。”】
【彭子敬低下了头。】
【自己现在已经彻底没有秘密了。】
【他带来的底气已经都被对方看穿了,而且就连最基本的逻辑底线也已经被对方一语点破,现在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不过自己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不能空手回去,而且对方既然能够将这些事情看穿,也省的自己继续卖关子了。】
【“教主,既然您看明白了。”】
【“那咱们可以谈谈。”】
【“您之所以建立了一个人教,不过就是想要和朝廷分庭抗礼罢了。”】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往后您这位人教教主已经是不容忽视的存在了,只要您选择加入进来,我们会给您不一样的待遇。”】
【“而且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说完这句话彭子敬似乎是来了劲,继续发力,试图将人劝下来。】
【还说了许多可以允诺的好处。】
【言外之意就是有世家做靠山,陈怀信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样的背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在世家眼中普通人就只是蝼蚁,像陈怀信这样能逆天改命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
【而今抛出的橄榄枝没有理由拒绝。】
【陈怀信听闻微微一笑。】
【“说的很不错。”】
【“很可惜,人教是人教,而且永远是人教。”】
【“如果你们觉得我们是可以用来收买的,那就大错特错了,为了天下百姓而谋福祉不是一人一家之力,而是所有心之所向之人的共同奋斗。”】
【“这一点,是你们世家施舍不来的。”】
【这句话说的很直接。】
【但是彭子敬还是不愿意放弃。】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会被对方三言两语就吓住。】
【要知道世家的示好不是一成不变的。】
【不能够成为朋友,那就只能做敌人了,成为世家的敌人,可没有好处。】
【“教主。”】
【彭子敬冷哼一声,语气也和先前变得截然不同,阴沉中多了几分威胁之意。】
【“希望您千万不要不识抬举。”】
【“我之所以奉命而来就是为了能把这件事说清楚,也好让教主你做出选择。”】
【“现在你们杀害朝廷命官,占据朝廷的疆土,已经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要是朝廷大军一到,届时就是尔等全员粉身碎骨之时。”】
【“要是不赶紧做出选择,到时候这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当真会灰飞烟灭。”】
【听对方如此威胁,陈怀信笑得更大声了。】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觉得自己走到这一步只是为了端着架子待价而沽。】
【真是可笑至极!】
【“实话告诉你。”】
【陈怀信的语气也突然变了,这一刻的锋芒彻底将彭子敬压了下去。】
【“人教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靠的不是我图求富贵,也不是驾驭权术,而是他们的拥护。”】
【“出卖这种事或许对于你们世家而言十分容易,但是人教之中不会有如此腌臜恶心的勾当,今日不会有,往后也不会有。”】
【“今日就到此为止了。”】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