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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赶狗没入穷巷
“这件事你不能这么想，若是光想着干那旱涝保收的工作，那你也只能暂时维持现状啊！”
林耀祖扒拉一口菜道。
“眼下正是百废待兴的好时候，人家有头脑的，都趁着现在做生意，这会啊，已经是做生意风险最低最低的时候了！”
他的脸颊微微泛红，似乎是有些喝醉了。
意识到不能说太多后，他立刻跟马林碰了一下杯。
“哎呀，马大哥啊，你这酒是真的烈啊！”
马林憨笑几下，随即也跟着顺了一口。
“耀祖，我真的要感谢你，我们全家人遇见你，那可真是跟改命了一样啊！”
……
喝了大概三个钟头，林耀祖和马林才恋恋不舍的结束。
不过没想到马林家的高粱酒劲不小，喝得林耀祖一路都昏昏沉沉，好几次都要倒在了路边。
一回家，什么也顾不得了，倒头就栽在了炕上。
李月汝看着他酣睡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勾起幸福的笑意。
她将林耀祖的衣裳脱下，看着他那精壮的身材，脸颊不由得泛红，好不容易赶在脸彻底熟透前将衣服给他脱了，又给他盖上棉被。
今晚月明星稀，不知是不是也喝了点酒的缘故，身子暖呼呼的，站在外面一点也不觉得冷。
她默默地收拾着院子里今上午留下的残局，心里对白天的事情好像也没多在意了，唯一牵挂的还是昏迷中的刘凤娟。
大概半个来钟头，她就把院子收拾干净了。
又去厨房揉了一盆面，随处放在台面上等着醒发。
随后她便披上外套，独自拎着煤油灯朝着卫生所走去。
乡间小道上十分安静，只能偶尔听见路过人家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不多时，她来到了刘凤娟的病房门前。
病房微微开着一道缝隙，她看到了宋政峰依旧挺拔的身影，后脑勺的黑发里，却夹杂着些许白发。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今天白天得知自己身世之后，脑海里竟然也有了一些关于而是记忆的片段。
印象里，自己住在一间种着樱桃树的小院里，洗手池在院子里，夏天的时候，溅起的水花里藏着一点点的彩虹。
自己很小，只有拼命踮起脚尖和仰着脖子才能看到那零星几块的彩色。
周围似乎围着比自己高的几个人影，耳边是幸福的笑。
其中一道粗粝的男人声音，好似就是宋政峰。
可记忆中的那道声音明明那么年轻、轻松。
可如今，却显得无比沉重和沧桑。
李月汝的鼻头微微一酸。
她的心里突然对李家滋生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如果不是他们的话，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和父母、哥哥、弟弟和姐姐错过这么多年的时光了。
如果再次回到过去，那她要……
不对，如果再次回到过去，那她是不是也没法遇见林耀祖了？
不知怎么，明明是永远都无法实现的事情，她竟然还纠结上了。
但至少她确定一点，现在这一刻，是她真的想要的。
她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表情看起来开心一些，随后缓缓推开门，喊出了那句她已经在心中预演无数遍的称呼：“爸！”
“诶！”
宋政峰立刻起身，一边转身一边回应道：“诶，嘉岚啊……”
可当他看到身后站着的人是李月汝时，身子猛然僵在原地。
“月……月汝？你，你刚才叫我，叫我什么？”
只见他的双眸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圈，眉头皱起，努力的挤着眉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微微发颤。
李月汝始终微笑着，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
“爸，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刹那间，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结成冰。
两人默契上前，紧紧相拥痛哭。
十多年的愧疚和思念，杂糅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宋政峰的身子止不住的发颤，连唇齿都难以控制。
李月汝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仔细品味着这独属于亲人的温存。
这样炙热的温度，她在李家的十五年从未拥有过。
“不怪你啊乖宝，都怪爸，爸当年就不该去抽烟，如果不是爸爸，你就不会走丢，你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啊！！”
宋政峰的泪水彻底决堤。
“你这些年真的受苦了啊，李家不是人啊，他们不是人啊这么对你！！我也对不起你啊，乖宝，我的乖宝啊！！”
乖宝。
这两个字，好似一股暖流静静地淌过李月汝千疮万孔的心。
“爸，不怪你，这都是我的命，可能那几年里，就是我和你们没缘，但现在一切都好了，老天爷给了咱们团圆的机会，我终于有了爱我的父母了。”
她小声啜泣道。
半晌。
两人才缓和好了各自的心情。
他们坐在刘凤娟的床边。
听说今下午李月汝刚走，刘凤娟就醒来了，但还是有些虚弱，医生给吃了点药，许是吃的药有些犯困，这会又睡了。
李月汝放心了不少。
宋政峰上下细细打量着分别十五年的女儿，他略过崭新的衣裳，将目光落在了她布满茧子的手上。
他忍不住问道：“月汝，所以你打算今天的事情要怎么和李家的人算账？”
李月汝眸色一颤，将林耀祖的法子告诉了他。
宋政峰虽没那么满意，但也点了点头。
没办法，女儿之后还要在这村子里讨生活。
赶狗没入穷巷。
毕竟在外人眼里是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又是喊了十几年的父母。
若是真闹到报公安这一步，还不知道村子里面多少眼红的人要戳着她脊梁骨如何颠倒是非呢。
“也好。”
话落，他的眼神里又有几分担忧。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什么？”
“月汝啊，你想不想把你的户口迁到爸爸妈妈这边啊？这样的话，从此你就和李家真的再无任何关系了，也刚好应了那份协议。”
李月汝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想。
可当他看到宋政峰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又想到李家人那样凶神恶煞的样子。
不知怎么，心里竟然有些发慌。
若是再闹一场，再出一次妈妈这样的事情的话，她可真真承受不住了。
就在这时，床上的刘凤娟突然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