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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进客厅时，池鸢正帮周琳把刚炖好的银耳羹盛进白瓷碗里。
瓷勺碰着碗沿发出轻响，周琳看着她手腕上那只自己送的玉镯，语气带着几分心疼：“鸢鸢，你跟傅渊说，下周就把公司的活儿辞了。我托人找的那个艺术学院研修班，下周就该报名了。”
池鸢握着勺柄的手顿了顿，指尖泛出一点白。她抬头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暖意：“妈，我上班挺开心的，公司那边……”
“公司哪有你读书重要？”周琳把一碗羹推到她面前，“再说傅渊那孩子疼你，你说要辞职，他还能不乐意？前几天你爸还跟我说，咱们家鸢鸢是最有福气的，嫁过来没受半点委屈，现在再去圆了读书的梦，多好。”
池鸢低头喝了口羹，甜糯的银耳滑进喉咙，却没压下心里那点发涩的慌。
结婚三年，周琳待她像亲女儿，傅渊更是把她捧在手心，连傅家老爷子见了她，都总说“我们傅渊能娶到鸢鸢，是修来的福气”。
可这份人人羡慕的“福气”里，藏着她不敢说的心病——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
夜里傅渊回来时，池鸢正坐在飘窗上翻画册。他轻手轻脚走过去，从身后把她圈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在看什么？明天咱们去郊外野营，我订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星空营地。”
池鸢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鼻尖忽然一酸。
她转过身，看着傅渊眼底的温柔，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傅渊，我们……”
“怎么了？”傅渊察觉到她声音不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指腹擦到一点湿意，“又在想孩子的事？”
池鸢别过脸，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妈那么盼着，爸也总问……我连个孩子都给你生不了。”
“胡说什么呢？”傅渊把她搂紧，声音放得更柔，“孩子是缘分，早晚会来的。咱们去野营散散心，说不定回来就有好消息了？”
可池鸢心里的坎，哪是一句“缘分”就能过去的。
第二天到了营地，傅渊忙着搭帐篷，偶尔拿出手机处理工作消息，她坐在野餐垫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却总觉得自己像个累赘。
傍晚时傅渊去溪边打水，她坐在帐篷里，听见他手机响了一声——是他常玩的那个游戏提示音。
她知道傅渊压力大，偶尔玩游戏放松，可此刻看着那亮起的屏幕，她却忽然不敢抬头看他了。
傅渊回来时，看见她缩在帐篷角落，肩膀轻轻发抖。他连忙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伸手想抱她，却被她轻轻推开。
“傅渊，”池鸢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会不会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委屈？”
“傻瓜，”傅渊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口发颤，“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娶了你。没有孩子怎么了？我们还有彼此，以后还能一起去看很多风景，等你读完书，咱们还能一起开个小画室……”
他絮絮地说着未来的计划。那些话她都懂，可心里的愧疚，一次次把她淹没。
池鸢没发觉自己睡着了。睡得轻，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鼻尖随着呼吸轻轻动着，像只安静的小猫。
他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睫毛，看着那团柔软的绒毛颤了颤，池鸢便哼唧着往他怀里钻了钻，手无意识地搭在他腰上。
“醒了？”傅渊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头在她发顶印了个轻吻，鼻尖蹭着她发间的清香，“再睡会儿，晚餐我去做。”
池鸢却没松开手，反而收紧胳膊把他缠得更紧，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不要，再抱五分钟。”
她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傅渊听着心都化了，只好顺着她的力道躺回去，手轻轻顺着她的背，像安抚小动物似的慢慢拍着。
等终于起了床，池鸢在厨房煮咖啡，傅渊从身后贴上来，胳膊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呼吸落在她颈侧：“今天想去哪？森林里的树屋，要不要去？”
池鸢手里的咖啡勺顿了顿，侧脸蹭了蹭他的脸颊，笑出声：“我想去看溪流。”
“你想去，我就陪你。”傅渊咬了咬她的耳垂，看着她耳廓泛红，才满意地笑，“而且你看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拍照片——上次你穿米白色裙子，站在瀑布前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
午后阳光正好，两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
池鸢靠在傅渊怀里，腿搭在他膝上，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另一只手拿着零食，时不时喂她一口。
电影放到感人处，池鸢吸了口气，傅渊没说话，只是把她往怀里又带了带，让她的脸贴在自己心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傅渊，”池鸢闷闷地开口，“你说我们以后，会一直这样吗？”
傅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嗯。”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这里永远给你留着位置。”
池鸢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眼底，映得那片温柔格外清晰。她凑过去，吻上他的唇，傅渊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空气中满是甜腻的暖意。
野营回来的第二天，周琳把池鸢叫到书房。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看见池鸢进来，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鸢鸢，过来坐。”
池鸢走过去坐下，心里有些发慌。周琳递了杯茶给她，语气很轻：“鸢鸢，我知道你为孩子的事着急。昨天我跟你奶奶商量了，要是实在难，咱们也别强求。
你跟傅渊还年轻，要是愿意，咱们可以去看看领养的事——妈打听了，正规机构那边流程很全，咱们慢慢挑，挑个跟你俩合眼缘的孩子，一样是缘分。”
老太太也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慈祥：“鸢鸢，别把自己逼太紧。傅家从来没因为孩子的事怪过你，以后也不会。你跟傅渊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池鸢看着眼前的两个长辈，眼眶又热了。她知道她们是真心为她，可心里那点遗憾，还是像根细针，轻轻扎着。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她手背上，暖融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