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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上官府的管家,周管家自然是熟悉这开封城内各大衙司的所在地。
马车咣当咣当的驶出内城,在排岸司东城衙署门前停下。
管家翻身下车,手持上官彦的名刺,踏入略显嘈杂的排岸司东城分署。
门口的书校一见他这身青枣色的罗衫就知道这位不是一般人,赶紧上前。
这时,周管家拿出手中那烫金名刺,上书的“户部侍郎上官”几个字,立刻让那书校收起最后的一丝散漫。
户部可是他们排岸司的顶头上司啊!
大周八司六库十二仓,全都归属户部管理,他们排岸司也是八司之一。
书校赶紧堆起十二分的恭敬笑容,点头哈腰地将管家迎了进去:
“尊管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
不知尊管有何贵干?可是上官大人有吩咐?”
管家保持着上官府邸管家的气度,笑呵呵的点点头道:
“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寻访一位认识捧日军张永春张虞候的人。”
“张永春?”
书校在脑子里飞快地搜索这个名字,一时有些茫然。
而这时,一直缩在角落里整理文书的李浮光,耳朵却像兔子一样竖了起来!
户部侍郎上官彦家的管家?
找张永春?
李浮光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是:
张永春这家伙闯祸了?得罪了上官侍郎?
他瞬间汗毛倒竖,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缩进桌子底下,生怕被牵连。
毕竟他可是跟张永春一起去过大相国寺的!万一……
然而还没等他把脑袋扎进裤裆里呢,管家接下来的话让他瞬间又活了过来:
“……我家老爷因偶然间得了张虞候的一桩善行,想报答与他。”
善行?报答?!
李浮光那颗本来悬到嗓子眼都快蹦出来变成杂碎汤的心“噗叽啪”一声又落回了肚子里。
随即,他便被巨大的狂喜和机遇感淹没!
这可是攀附户部侍郎的机会,真是天赐良机啊!
旋即,他一个箭步从角落里窜出来,脸上瞬间堆满了能融化寒冰的谄媚笑容。
赶紧对着管家连连作揖,声音都激动得拔高了八度:
“小人认识!认识!
小的李浮光!和张虞候熟得很!
甚至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就在前几日还陪虞候去过大相国寺办事呢!
这位尊管!您要找张虞候的住处,小的门儿清!
包管给您带得妥妥帖帖!绝错不了!”
管家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热情得有些过分的吏目,也知道他不敢骗自己,便微微颔首:
“如此,有劳李司吏带路。”
“您太客气了!能为上官大人和管家爷效劳,是小人的福分!”
李浮光受宠若惊,立刻屁颠屁颠地在前面引路。
这一路上他自然是唾沫横飞,变着花样地吹嘘着自己和张虞候的“深厚交情”,以及自己如何“尽心竭力”为虞候办事。
管家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并不多言。
而李浮光身后的书校看着李浮光二人远去的身影,却默默叹了口气。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太着急想往上爬了。
人家要是万一用的定魂钩把你勾出去,你不瞎比了吗!
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活着回来。
叹了口气,书校转身回到门口。
另一旁,载着李浮光和周管家的马车很快抵达了张永春一行下榻的馆驿附近。
两个人先后下车,李浮光转过头去刚要开口。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管家和李浮光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馆驿大门外,黑压压地围满了人!
一个个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皆有。
而这些人们全都个个面带焦急、期盼、甚至狂热。
簇拥成一团,将将馆驿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这人声鼎沸,如同开了锅一般:
“大师!活菩萨啊!求您赐点神药救救我娘吧!”
“神僧!我家娃儿烧得说胡话了!求您开开眼!”
“让让!让我进去磕个头!我带了香火钱!”
“大师的药这般神奇,一定有大法力!求求您了!”
“感谢大师救命之恩啊!”
眼看着这人群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涌向紧闭的馆驿大门,维持秩序的驿卒和衙役声嘶力竭地呼喝着,嗓子都喊哑了,却如同螳臂当车,几乎被鼎沸的人声淹没。
驿卒也懵逼啊。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一夜之间,这里就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人吵着说要见大师。
要见大师你们不应该去庙里吗,那里面大师不是多了去了?
眼见着整个场面混乱不堪,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希望与近乎迷信的狂热。
管家捧着那八匹沉甸甸的红绸,看着眼前这如同朝圣般涌向馆驿的百姓,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难道说昨夜之事,竟已如野火燎原般传开了吗?!
还是说那位了尘大师的“神药”之名,竟已引来了如此多濒临绝境的求治者和感恩者?!
就在这时,馆驿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小厮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疲惫和无奈,对着人群高声喊道:
“各位乡亲!各位父老!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人群稍微安静了些,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他。
那小厮扬声道:
“我家大师……昨夜为救治一位贵人,耗费心神,彻夜诵经驱邪,此刻已是精疲力竭,正在静养!
实在无法见客!
请大家体谅,先回去吧!
大师慈悲为怀,但也要爱惜法体啊!”
一旁一个粗壮的汉子立刻喊道:
“这怎么行!
我们都是受了大师恩惠,特来叩谢救命之恩的!
见不到大师,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王墩子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各位的好意,大师心领了!
可你们受了大师的恩惠,难道还要让大师拖着病体,为你们继续操劳吗?大师慈悲,你们也要体谅大师啊!
这样围着,大师如何静养?
如何再救他人?”
这话如同凉水浇头。人群顿时安静了许多,不少人脸上露出羞愧和犹豫的神色。
“是啊……大师都累坏了……”
“咱们不能恩将仇报……”
“走吧走吧,让大师好好歇歇……”
“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人群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被王墩子的话打动,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喧闹的馆驿门口渐渐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