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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自己师兄和自己的金主掐起来了,福通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却又不敢再顶撞师兄,只能连连向张永春使眼色,示意他千万别动怒。
张永春却忽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师既然坚持,那是在下唐突了。强扭的瓜不甜,本官也不便再多费心力。”
说到这,他话锋又是一转,看向那件还披在福通身上的袈裟,淡淡道:
“至于那件佛宝,既已送出,便是贵寺之物,本官岂有收回之理?
不如就留在贵寺,权当是与大相国寺结个善缘吧。”
没想到,这福安大师却丝毫不领情,反而更加严肃,甚至带着一种划清界限的决绝,宛如小学时和你划三八线的同桌:
“不必!
善缘可结,但此等重礼,敝寺受之有愧,寝食难安。
还请张施主务必收回!
若需折价,老衲…老衲在军马司倒也有几位旧识,或可筹措些许金帛,补偿施主。”
我草,还有以势压人,太典了!
福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都白了。
张永春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收。
人家都这样说话,你还笑,那就是彻底当舔狗了。
他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无波:
“好,好。既然方丈大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本官便依大师之言,收回便是。
福通禅师,劳烦你将袈裟取下,物归原主吧。”
他伸出手,目光平静地看着福通。
福通顿时如丧考妣,手都抖了,但在张永春和福安双重目光下,只得哆哆嗦嗦地开始解那袈裟的系带。
当然,对于福通来说,就是真死了爹妈他都没这么心疼。
福安大师见到福通把袈裟交到了张永春手里,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闭上眼,挥了挥手,声音带着逐客的疲惫:
“今日事情颇多,老衲有些疲乏了,不便待客。
觉明,送客。”
说完,竟不再看众人一眼,重新捻动佛珠,入定去了。
门口的小沙弥觉明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哦…是,方丈师伯。”
福通看着张永春捧着那件在他心里瞬间变得沉重无比的锦斓袈裟,如同捧着自家棺材本一样,哭丧着脸,跟着张永春一行人走出了禅院。
得到过,才知道失去有多心疼。
现在他就是这样。
因此,一到无人处,他立刻凑到张永春身边,几乎是带着哭腔解释道:
“张檀越!您千万息怒!
千万别跟我那师兄一般见识!
他…他老了!
整日里只知道念经拜佛,脑袋早已混沌不清,根本不知世事艰难,更不知檀越您的手段通天!
他那些话,您全当是…是全当是耳旁风!这寺里的大小事务,终究还是……”
张永春停下脚步,没有准备把那件袈裟重新给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这位心急如焚的监寺和尚。
然后,开口忽然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般雷普入福通的耳中:
“福通禅师,本官只问你一句——”
“你,想不想做这大相国寺的方丈?”
而张永春那句石破天惊的问话,如同一个无声的惊雷,劈得福通和尚干瘦的身躯猛地一颤。
一张脸上剩下不多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赶紧惊恐地左右张望,仿佛周围的空气里都藏满了耳朵,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道:
“哎哟我的张檀越!
您、您……此话万万不可在此处言说啊!这、这若是被旁人听去一星半点,你我……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他几乎是半推半请地将张永春一行人引到了自己那间陈设奢华、檀香袅袅的禅房。
随后,紧紧关上房门,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危险。
跟恐怖片里的花屏大雷女主角一样,他靠在门板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就算这,还兀自心惊肉跳,抚着胸口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心有余悸地对着张永春抱怨:
“张施主,您……您真是吓煞贫僧了!
如此惊骇之言,岂能光天化日之下宣之于口?
这寺中人多眼杂,难保没有那起子小人……”
张永春自顾自地在铺着厚厚锦垫的椅子上坐下,何诗菱自然地站到他身后,何书萱则依然在好奇地打量着禅房里那些与佛门清净似乎不太搭调的精致摆设。
三斤半如门神般守在门口,舌头却拨弄着塞牙的一根菜梗。
而张永春这边坐下,听到了腹痛的话,脸上才露出真正的诧异,挑眉反问:
“惊骇之言?本官说什么惊骇之言了?”
不是,我说啥了?
福通一愣,凑近几步,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声,眼中满是“您就别装傻了”的神色:
“您……您方才不是问贫僧,想、想不想做方丈吗?
这……这难道还不是意指……意指那……谋害方丈、篡位夺权之事?”
他说出“谋害方丈”四个字时,声音都在发抖。
这下轮到张永春愕然了。
好家伙,你这和尚够狠的啊!
那可是你的亲师哥啊。
他失笑摇头,用扇子点了点胸口:
“福通禅师,你这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本官何时说过要谋害方丈了?你这联想未免也太丰富了些。”
“啊?不、不是要……”
福通也彻底懵了,张大了嘴巴,脸上的惊恐慢慢转化为巨大的困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本来还以为能当上方丈了……
带着这丝失望,他眨巴着小眼睛,喃喃道:
“您难道不是那个意思?
那您问我想不想当方丈是……”
张永春看着他这副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和尚是真离谱,也是真神奇。
他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莫非让你当上方丈,难道就只有谋害现任这一条路?你这和尚,心思也忒歪了。就没有些……嗯,‘正常’点的途径?”
福通哭丧着脸,掰着肥胖的手指头数给张永春听,语气充满了绝望:
“张檀越,您是不知我这大相国寺的规矩!方丈任免,向来只有三条铁律,条条都难如登天!”
“除了让师兄圆寂,几乎没有其他办法呀!”
福通很委屈,你不杀人,我怎么进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