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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救援-1
寻回亚撒，首要功臣当然是决定不放弃搜寻的巴伦，次者，便是紧急时刻将他放进漂流舱的某人。根据舱内对话推测，几乎已经能肯定是艾司上尉，果断放弃自己逃生的机会，赌亚撒生还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事发已经过了三天，亚撒终於等到首都星派来的医疗舰，能将他後送回首都星进行深入治疗。
这三天，巴伦守在医疗站的病房外，强迫自己睁着眼，看亚撒从一具满身脏污的血人，蜕变成残破却美丽的一枚精灵。他纤瘦的身体光裸着躺在修复舱中，未受伤处皮肤白皙近乎透明，青色血管在皮肤下蜿蜒，彷佛一碰即破，而断裂的锁骨和肋骨外侧皮肤，则现出大面积淤斑，这会有多疼，他不敢想。一般说来，Omega对疼痛的感受比之Alpha和Beta更为强烈，所以巴伦禁不住想，是不是因为太疼了，所以他才不愿意醒来？
亚撒微弱的呼吸带动胸腔缓缓起伏，默默证明这条坚韧的生命依旧顽强挣扎，但处在昏迷状态，对外界刺激一无反应，巴伦又不禁心中一阵发苦。
不被允许长时间待在医疗站内的病房，因为他是Alpha，而他是Omega。二人均未曾有过标记，未曾拥有婚姻登记。唯有巴伦身为将他从鬼门关前拉回人间的救难英雄，还称得上有正当理由每天来关心伤患的状况。
亚撒，你醒了吗？醒过来看我一眼，好吗？
每日每夜巴伦在心中暗自祈祷，一次奇迹的发生。
威尔自发动用所有和首都星的关系让农业部出面，以最快速度派专门医疗舰来接亚撒回去，而在此次後送行动中，最高规格的医疗救援待遇，则是亚撒的老师傅辰教授声泪俱下，控诉加恳求，对着卫福部半是威胁半是情勒换来的。
幸好，即使父母不在身边也有很多人爱他，尽全力帮他。
亚撒，听得见我说话吗？亚撒，我带你回来了。亚撒??
巴伦每天都在规定的半小时探望时间内，静静坐在舱边凝望他的娇小Omega。即便二人之间从来没有任何约定誓言，巴伦也在每一次凝望中，更加坚信这便是他一生伴侣。
亚撒，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拥有信息素，我只希望你健康快乐。
亚撒，你先回首都星养伤，醒来以後，千万还得记得我。
巴伦目送医疗舰升空离开後，便需要回到比尔b星继续未完成的勤务。军务在身，再多舍不得，也无法宣之於口。心疼亚撒这一回去，除了医护人员，或许再没有其他人能贴身照顾。阿锹不知流落何方，阿瑞斯推测已於爆炸中消失在太空。远在泰坦星的父母作为亚撒唯一亲人，理论上会第一个被通知。而自己？巴伦在无人处笑出满满苦涩，如今的自己竟然什麽身份都抬不出来。
我想要当个什麽？当他的Alpha，当他的丈夫，但是他从来不曾给过这个可能。
在比尔b星待命的时光漫长，巴伦每日除了检视规律的巡逻勤务和外出侦查报告外，便是花费大量精力在体能训练，包括精神力的操控，务求和机甲有最高度的配合默契。这些非人的辛苦，是他用来填满所有能用来想念亚撒的空白时间。
「少将的体能真是让人佩服。」小兵站在显示整队体能成绩的显示板前直呼啧啧。
例行体能训练後，巴伦超越所有下属的成绩表现让年轻的小兵自叹弗如，也不敢置信。
巴伦听闻，擦乾胸前汗水，难得放松面部线条，颔首示意。
这小兵看起来颇为年轻，了不起就亚撒那个岁数的样子，训练时候态度积极，让巴伦稍微留上了心。「我从开始训练就注意到你，你很不错。」
小兵抓抓後脑，被称赞得有些害羞，「谢谢少将。」其实平常在首都星，像他们这样的士兵，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将级以上的军官，只有外派的时候才有这样机会。
巴伦看着年轻小兵晶亮的眼神，忽然就想起了亚撒，接着问了一句：「你??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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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小兵先是瞪大了眼睛，再是以眼力可见的速度从脖子红上耳朵，他挠着耳朵支吾着：「虽然少将是非常优秀的Alpha，但爸妈曾经说过，希望我找一个Omega，这样才好延续下一代??」
巴伦目光渐渐无神，回应也卡了壳：「我??呃，就是好奇你这个年纪的，会喜欢什麽样的对象？至於我本身对你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有想法，也不会找一个alpha！
「是。啊，喔??」小兵哈哈大笑，「还好，还好，我误会了。因为我已经透过户政系统申请配对到Omega，嘿嘿，才一次标记就怀上了呢。」
「一次标记，就怀上？怀了宝宝吗？」巴伦少将说不出自己的惊讶该如何形容，但微微抽动的嘴角泄露了他的情绪。
「那当然是。虽然我家那口不是什麽优性Omega，不过这个时代Omega就很少了，所以我也不挑。反正他的信息素我闻上去也算舒服，那就这样啦。」小兵能跟平日高高在上的少将聊上天，显得很是愉快，但太开心就总容易嘴巴闭不紧，他疑惑道：「咦？少将还没有Omega吗？不是都三十多岁了吗？」
「咳！我有，只是还没标记过。」巴伦撒下毕生第一次的谎，肃正了表情，「他年纪还小，我不想他这麽年轻就怀孕。」
「啊？少将喜欢小O呀？真看不出来。」小兵啧着嘴猛笑一阵，直到收获巴伦一个冷眼才突然安静下来。「对不起，我失言了。」
「我不是喜欢年纪小的，是他刚好就这麽小。」巴伦想起亚撒，面上神色一沈又忍不住思绪翻涌。「我也不是靠系统配对，我是??咳，Omega自己选中的。」
关於亚撒的消息，他只能得到第二手传播。威尔的妻子柏妮丝隔一日便会去医院看亚撒，回报亚撒的病况，顺便录一些影像传过来。这二个多星期以来，亚撒除了身上外伤日渐好转，刺目的伤痕渐渐淡去，但精神上却始终陷於沈睡，没有苏醒的迹象。
「最近，他受了严重的伤，还在医院治疗。」轻叹一口气，说不出的是压在心口的痛。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少将，在给Omega标记之前，我真不知道原来完成标记以後，对Alpha的影响会那麽大，整个人都感觉稳定丶舒服起来。难怪完全标记以後Omega怀孕机率这麽高，那就是因为他的Alpha已经准备好当爸爸了。唉别说，我觉得自己连体力和精神力都有变强的迹象，改天真应该严格来测试看看。」
这个多话的小兵，简直开启巴伦一个新世界。在求学时期关於生理的课程，巴伦一概不上心，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铁铁的不婚主义者。别说Omega的详细生理知识他不清楚，连自身Alpha的种种生理状况，也是只能说个大概。他的易感期向来都是靠抑制剂强压过去，没试过找Omega来缓解，说白了，连想都没想过。
所以对不起，那一次当你求我帮忙标记，我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巴伦点开终端，没有等到柏妮丝的新讯息。他解散了一起训练的众人，抬脚往自己的飞行器走去，打算趁着轮休好好在临时居住罩睡个饱觉。
想到这朴实的临时居住罩，便忆起在葛利斯b星的『家』。
那间官舍，在威尔的用心布置之下，显得温柔许多。威尔选了土耳其蓝墙面色，搭配砖红色和明黄色的沙发布和抱枕，床组则选了白色和深桃红的编织印花被和枕套。威尔一在强调，这是他非常认真和柏妮丝一起挑选，逛遍了网路商城才决定的配置。
巴伦起初相当排斥，看了也不顺眼，但威尔持续地解释说，这是亚撒会喜欢的样子，才终於接受这个可能。只不过，Omega会喜欢的小窝布置好，但人却留在了首都星。什麽时候能离开医院回家休养，都还在未定之天，更遑论回到葛利斯b星去。自己也被迫留在比尔b星，面对随时会再有异动的休战状态。
军人就不配有家。
这曾是他深刻的认知。
父母都在他十七岁时身亡，自此他以校为家，以军国为家，再不想其他。
居住罩里每人分配一个床位，床下是可以放点衣服和杂物的抽屉。他打开抽屉摸出二支营养剂，扭开盖子一口仰尽，然後拿了件军常服和短裤走向位於走道底的淋浴间。
当水流哗啦啦劈头盖脑淋在头上，巴伦才觉得有些清醒，从幼时的回忆中回到现实。父母身亡时，自己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伙子，虽然身体长成，但心理上总觉得像是被迫快速成熟。仍记得青少年时期母亲温柔带自己练习射击，鼓励自己一试再试直到成功满靶，也记得父亲拍着自己的肩，对自己细数家族中过去所有带着功勋的长辈们，期盼荣耀能够传承。但是，这背後的代价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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