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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政治博弈-5
吉儿轻笑一声，在她身旁坐下，「是很美，不是吗？特别是看到两个相爱的人找到彼此。」她的目光也投向湖边的那对恋人，「季希文能从那次可怕的伤势中恢复过来，实在是个奇迹。」
「他很坚强，」玛夏评论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钦佩，「从那种程度的撕裂伤中康复，需要极大的毅力和忍耐力。」
「不仅如此，」吉儿补充道，「他的恢复过程中，一直保持着积极的态度。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他也从不抱怨，反而总是担心会给吉妮添麻烦。」她柔声笑了笑，「爱情的力量有时候真的很惊人，妳不觉得吗？」
玛夏没有立即回应，她的思绪飘回了实验室，想起自己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以工作为藉口，推掉与吉儿的约会或提前结束他们的相处时间。在她的优先顺序中，砃土微生物研究丶实验数据分析丶论文撰写??这些始终排在吉儿之前。她曾经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是一名专业的科学家，而吉儿??吉儿只是她生活中的一个点缀，一个可以随时调整的变数。
但现在，看着季希文和吉妮，看着他如何在生死一线之後重新评估生命中的优先事项，玛夏突然感到一阵刺痛的羞愧。
「玛夏？」吉儿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妳还好吗？」
玛夏眨了眨眼，「我在想??」她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季希文对吉妮的爱非常深，不是吗？即使经历了那麽多痛苦，他仍然坚定地选择了她，即使她??是个Beta。」
「是的，」吉儿柔声说，「当一个人真正爱上某人时，他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包括忍受痛苦和做出改变。」她的声音轻柔如风，但暗藏着细微的颤动，随即又用一个浅浅的微笑掩饰过去。她侧过头，刻意让月光只照亮她脸上表情自然的那一半，另一半隐藏在阴影中。手指在杯沿轻轻打着节拍，彷佛这只是个普通的闲聊话题，与她无关。
玛夏注意到吉儿眼角的微微抽动—那是她压抑情绪时的反应，她感到喉咙一紧，彷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声带。「但是我??」她的声音几乎变成了耳语，却又倔强地不肯完全沉默，「我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妳，不是吗？」
吉儿的表情一下子裂开了伪装的轻松面具，变得复杂起来，既有惊讶，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受伤。她的手指停止了在杯沿的敲打，身体微微前倾，好像要说什麽又强行控制住，最後只挤出一个单词：「玛夏……」她的声调依然努力保持平静，嘴角甚至还挂着那个已经凝固的微笑，但眼睛却出卖了她，那里面闪烁着隐忍多时的情感波澜。
「不，请让我说完，」玛夏直挺挺地坐着，背脊像实验室用的标尺一样笔直，但握着酒杯的手却紧到指节泛白。这一刻的她，没有平日实验室中的傲气和强势，有的只是不容回避的坦诚。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准备跳入未知深渊，「看季希文和吉妮，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麽自私……」
她的话一字一句地砸出，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实验中精确测量的数值，不允许丝毫误差。「我总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把妳的感受当作理所当然。我从来没有像季希文那样，真正考虑过妳的需要和感受。」她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吉儿，如同盯着显微镜下的细菌样本，不肯有丝毫逃避，即使这意味着直面自己所有的不足。
吉儿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说些安慰的话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但玛夏举起一只手，用她在实验室常用的那种不容打断的手势阻止了她。「这不是客套，」玛夏说，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是事实陈述。我的行为模式显示出明显的自我中心倾向，这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负面影响。这是一个需要被认识丶被纠正的问题。」即使在谈论感情，她也无法摆脱那种分析数据般的表达方式。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季希文正在向大家展示吉妮手上的订婚戒指，那枚来自西大陆的蓝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芒。所有人都涌向他们，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玛夏站起身，「我们待会儿再谈，好吗？」她看了一眼正在欢庆的人群，「现在是他们的时刻，我们不应该缺席。」
吉儿点点头，但她的眼神告诉玛夏，这次谈话不会就此结束。
庆祝活动渐渐接近尾声，客人们陆续告别。亚撒和巴伦是最後离开的，他们向季希文和吉妮再次表达了祝福，然後乘坐他们的飞行器离开了湖边。
「我们也该走了，」玛夏看着渐渐空旷的场地，对吉儿说道。
吉儿点了点头，但当他们向季希文和吉妮道别後，吉儿并没有立即前往停车区。相反，她走向了湖边的一条小径，「跟我来，」她轻声说，「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玛夏默默跟上，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她，玛夏·石田，在实验室里从不畏惧任何挑战，面对最复杂的问题也能保持冷静，此刻却因为即将到来的私人谈话而紧张不已。
小径尽头是一个僻静的观景台，远离了庆祝场地的喧嚣，但仍能欣赏到湖面上的星光倒影。吉儿在栏杆前停下脚步，背对着玛夏，月光在她浅褐色的头发上洒下一层银辉。
「吉儿，」玛夏先开口了，声音比她预想的要沙哑，「关於刚才的谈话……」
「妳是认真的吗？」吉儿转过身，直视着玛夏的眼睛，「还是只是因为今晚的氛围太过感人，让你一时情绪化？」她的声音平静，但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多少个夜晚，她曾经幻想过玛夏会像今晚这样敞开心扉，可现在当这一刻真正到来，她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脏在胸腔里加速跳动，一种期待与恐惧交织的情绪紧紧抓住她的呼吸。她不想表现得太急切，害怕这不过是又一次短暂的温情，转眼又会被玛夏的工作与冷漠所取代。
玛夏被这直接的问题问住了。在实验室里，她总是那个提问者，那个引导对话方向的人。但此刻，面对吉儿的坦诚，她感到了少有的脆弱。
「我是认真的，」玛夏终於回答，声音低但坚定，「看着季希文跪在那里，尽管他的腿伤才刚刚康复，却愿意忍受疼痛向吉妮求婚，我突然反省到自己从来没为妳做过任何牺牲。」她苦笑了一下，「事实上，我甚至没有真正尝试过。」
吉儿静静地听着，眼神柔和但带着探寻。她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拧紧，同时又被一种温暖的希望所包围。看着玛夏脸上难得的脆弱，她既想投入那个怀抱，又担心这不过是另一个会让她失望的承诺。她悄悄吞咽了一下，试图缓解喉咙突如其来的乾涩。吉妮的幸福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那种被完全珍视的感觉，她渴望了多久？可同时她又告诫自己不要嫉妒，毕竟每段关系都有自己的节奏，不是吗？
「妳记得上个月我取消了我们的小旅行吗？」玛夏继续说道，「我说是因为实验室的数据需要处理，但实际上那只是一项可以延後的工作。我只是??把工作当作了藉口，因为我不习惯将太多时间投入到一段关系中。」
那次取消的旅行，吉儿记得清清楚楚。
她已经打包好行李，甚至买了玛夏最喜欢的红酒和特制巧克力。当玛夏打来电话时，她强装理解和支持，挂断电话後却在浴室里无声地哭泣。那一刻，她几乎决定结束这段关系了，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等待。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失望和受伤感仍然像一条细细的裂缝，等待着被修复或是彻底破碎。
「唔，我知道妳的工作对妳来说很重要。」吉儿温和地说，脸上依然平静。她刻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表现得太过渴望或受伤。那种表面的镇定背後，是一颗小心翼翼试探着希望边缘的心。她微微抿了抿嘴唇，指尖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这是她紧张时的小习惯。
「工作是重要，」玛夏承认，「但这不应该成为我忽视妳的藉口。」她走近一步，「吉儿，我从来不擅长表达感情，尤其是在工作之外的场合。作为一个Alpha，我太过自信，甚至是傲慢。我认为只要我想要，一切就会按照我的方式发展。」
「包括我们的关系？」吉儿轻声问道，突然觉得有些受伤。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这个问题触及了她最深的恐惧，自己在玛夏生活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一个顺应她安排的陪衬。那种不安全感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不自觉地後退了半步，眼睛微微垂下，不想让玛夏看到自己眼中的脆弱和期待。即使此刻，她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需要或是绝望。
「尤其是我们的关系，」玛夏承认，「我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妳的感受和需求。我以为只要我偶尔的关注和陪伴就足够了。」她深吸一口气，「但今晚，看着季希文和吉妮，看着他们之间的爱和尊重，我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吉妮，那个总是闪闪发光的Beta，永远有着季希文的全心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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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人比人气死人，但吉妮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