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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罗裙(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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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罗裙(求推荐)(第1/2页)
    叶红对着铜镜将最后一支金簪插入云鬓时,窗外正飘着那年春天的第一场雨。
    雨丝细密如针,将暮色中的金陵城缝制成一幅朦胧的绣品。
    她特意选了临街的厢房梳妆,好让路过的人们都能看见沈家夫人窗前的剪影——那婀娜如柳的腰肢,那在烛光下泛着珍珠光泽的颈子。
    “夫人,老爷的家书。”丫鬟在门外轻声唤道。
    铜镜里的美人蹙起眉头。
    她认得那信封上沈秋工整如刀刻的字迹,就像认得他永远挺直的腰板和从不逾矩的言行。
    三年来,每个月初七他都会准时送来这样的家书,如同衙门点卯般精确。
    “放着吧。”她漫不经心地应着,指尖抚过梳妆台上新买的翡翠耳坠。
    这是陆明辉昨日送来的,据说是扬州最新的款式。
    想到那个总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年轻盐商,她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拆开家书,果然只有寥寥数语:“漕务缠身,归期未定。秋。”
    纸笺被她揉成一团扔进炭盆,火苗倏地窜高,映得她双颊绯红。
    今日是他们成婚三周年,那个男人竟连这个都忘了。
    她突然很想大笑,笑自己当年怎么会以为嫁给六扇门总捕头是件风光的事。
    “备轿,去醉仙楼。”她对着镜子最后抿了抿胭脂纸,朱唇顿时鲜艳如血。
    雨中的金陵城泛着青灰色的光。
    轿子穿过长街时,叶红掀开帘子的一角,看见几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正对着她的轿子指指点点。
    她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沈夫人每月初七雷打不动要去醉仙楼听曲,而沈捕头永远公务繁忙。
    醉仙楼的天字号房里,陆明辉已经温好了酒。
    见她进来,这个穿着湖蓝色绸衫的年轻人立刻起身相迎,手指状若无意地擦过她的腰际。
    “红姐今日格外明艳。”他替她斟了杯梨花酿,眼睛却盯着她衣领处若隐若现的锁骨,“听说沈大人又出差了?”
    叶红仰头饮尽杯中酒,任由一丝酒液顺着嘴角滑落。
    陆明辉立刻用拇指替她拭去,指腹在她唇上多停留了一瞬。
    这种明目张胆的挑逗让她心跳加速,既因为刺激,更因为这是对沈秋最直接的背叛。
    “提他作甚。”她又倒了杯酒,“整日不是追缉江洋大盗就是查办贪官污吏,连今日是什么日子都不记得。”
    陆明辉突然单膝跪地,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
    打开来,里面是一对赤金缠丝手镯,在烛光下流光溢彩。
    “三月初七,我怎么敢忘?”他执起她的手,将镯子缓缓套上她纤细的手腕,“去年今日,也是在这间屋子...”
    叶红感到一阵眩晕。
    去年今日,沈秋在追捕一伙私盐贩子;而她在醉仙楼的屏风后,第一次任由陆明辉解开了她的衣带。
    那种背德的快感比最烈的酒还要醉人,尤其是想到沈秋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永远也看不透自己妻子的心思。
    “明辉...”她轻唤一声,主动凑了上去。
    窗外雨声渐密,掩盖了厢房里的喘息。
    叶红散开的衣襟下,金镯与肌肤相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闭着眼,想象沈秋此刻若突然推门而入会是什么表情。
    这个念头让她既恐惧又兴奋,手指在陆明辉背上抓出几道红痕。
    突然,一声惊雷炸响。
    叶红猛地睁开眼,恍惚间似乎真的看见门开了。
    但定睛看去,只有烛影在风中摇晃。
    她笑自己多疑,沈秋此刻应该在三千里外的沧州办案才对。
    “怎么了?”陆明辉撑起身子。
    “没什么。”她拉下他的头,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马蹄声、呵斥声、杯盘碎裂声混作一团。
    醉仙楼的老鸨尖着嗓子在喊什么,却被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
    那声音像一把出鞘的刀,瞬间刺穿了叶红的迷梦。
    她推开陆明辉,手忙脚乱地系衣带时,房门已经被推开。
    沈秋站在门口,黑色官服上还带着雨水,右手按在腰间的铁尺上。
    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目光从衣衫不整的叶红移到慌忙抓外袍的陆明辉身上,最后落在床榻边那对金镯上。
    “夫君...”叶红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沈秋缓步走进来,靴子踩在地板上没有一丝声响。
    他拾起一只金镯,对着烛光看了看,突然笑了:“扬州金玉轩的工艺,一只抵得上寻常百姓半年口粮。”
    他将镯子放回床边,转向面如土色的陆明辉,“陆公子好大的手笔。”
    陆明辉扑通一声跪下:“沈大人明鉴,是夫人她...是她勾引...”
    “闭嘴。”沈秋的声音很轻,却让陆明辉立刻噤若寒蝉,“滚出去。”
    年轻人连滚带爬地逃走后,厢房里只剩下炭盆偶尔爆出的火星声。
    叶红攥着衣襟的手指已经发白,她设想过无数次东窗事发的情景,却没想到沈秋会是这样的反应——没有暴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收拾一下。”沈秋背对着她望向窗外的雨幕,“明日随我去贾府。”
    叶红愣住了:“贾府?可那里不是...”
    “霍乱肆虐,十室九空。”沈秋转身,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贾大人是我故交,临终托我处理身后事。你既然是我的妻子,自然该同去。”
    叶红的指甲陷入掌心。
    贾府在三百里外的青州,据说整条街都已经被官府用石灰线封住。
    她突然明白了,这是沈秋给她的惩罚——比休妻更狠,比死亡更冷的惩罚。
    “好。”她扬起下巴,努力让声音不发抖,“我去。”
    沈秋似乎早料到她会答应,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对了,今日是我们成婚三周年。”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上,“差点忘了。”
    布包里是一支木簪,朴实无华,只在顶端雕了朵小小的梅花。
    叶红认得这木头,是去年沈秋从北境带回来的铁桦木,号称刀剑难伤。
    当时她只当是块破木头,随手扔进了库房。
    窗外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簪子上细密的纹路——那分明是被人摩挲过无数次的痕迹。
    卯时的金陵城还笼罩在晨雾中,沈家的马车已经碾过青石板路,向北城门驶去。
    叶红靠在车厢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铁桦木簪。
    一夜未眠让她太阳穴突突地跳,每次闭眼都会看见沈秋站在醉仙楼房门口的身影——黑衣如墨,眼神如刀。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她掀开帘子,发现已经出了城。
    官道两侧的田野里,早起的农夫正弯腰插秧,对这支前往死亡之地的车队毫无兴趣。
    沈秋骑着黑马走在前面,背影挺拔如松,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夫人,喝口茶吧。”随行的丫鬟递来温热的参茶。
    叶红摇摇头,目光落在车队末尾那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上。
    今早出发时,她亲眼看见陆明辉被两个衙役押上了那辆车。
    当时年轻人脸色惨白如纸,与她目光相接时竟慌忙别过脸去,哪还有昨日床笫间的柔情蜜意。
    “他为什么带陆明辉?”这个问题在她舌尖转了又转,终究没敢问出口。
    正午时分,车队在驿站休整。
    叶红刚下车,就听见几个马夫在井边窃窃私语。
    “...贾府那条街已经死了七成的人,尸体都来不及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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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染病的人会从眼睛开始流血,不到三个时辰就...”
    “嘘!沈大人来了!”
    议论声戛然而止。
    叶红回头,看见沈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个油纸包。
    “吃点东西。”他递过来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接下来的路没有驿站了。”
    包子很香,可叶红只咬了一口就咽不下去了。
    她盯着沈秋的侧脸,突然问道:“为什么要带我一起去送死?”
    沈秋正在检查马鞍,闻言动作顿了顿:“贾大人临终想见你一面。”
    “胡说!”叶红声音陡然提高,“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贾大人!”
    驿站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沈秋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三年前我们成婚那日,贾大人送了一对翡翠镯子做贺礼。他说他年轻时曾受你父亲大恩。”
    叶红愣住了。
    她确实记得那对镯子,成色极好,被她当掉换了套红宝石头面。
    当时沈秋只是皱了皱眉,第二天却带回当票和镯子,什么也没说。
    “我...”她突然语塞。
    沈秋已经翻身上马:“上路吧,天黑前要赶到青松岗。”
    傍晚时分,远处山峦渐渐显出狰狞的轮廓。
    叶红从车夫们的交谈中得知,青松岗是去贾府的必经之路,也是方圆百里最险要的隘口。
    去年有伙山贼在此劫了官银,正是沈秋带人追剿了三天三夜,将贼首的脑袋挂在了岗上的老松树上。
    “听说那晚沈大人独自进山,第二天清晨提着七颗人头出来...”车夫说到一半突然噤声,因为沈秋的马已经靠近。
    叶红看着丈夫在暮色中愈发冷峻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
    三年来,她只看见他刻板守礼的表象,却忽略了他腰间铁尺上的血迹,忽略了他夜半归来时身上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今晚在岗下扎营。”沈秋下令道,“任何人不得擅自离队。”
    营地很快搭好。
    叶红坐在篝火旁,看着沈秋亲自巡视每个帐篷。
    他的脚步比猫还轻,目光比鹰还利,路过那辆关押陆明辉的马车时,特意多停留了片刻。
    夜深人静时,叶红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
    她悄悄掀开帐篷一角,看见一个黑影正蹑手蹑脚地向树林摸去——那身形分明是陆明辉!
    她刚要出声,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
    沈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贴着她耳边轻声道:“看着。”
    树林里很快传来打斗声。
    几个蒙面人从暗处扑向陆明辉,却被他灵巧地避开。
    年轻人一改平日文弱模样,出手又快又狠,转眼就放倒了两个袭击者。
    “盐帮的人。”沈秋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看来陆公子欠下的风流债不止你这一笔。”
    叶红浑身发冷。
    她看着陆明辉从倒地的黑衣人怀里摸出什么塞进自己袖口,然后故意挨了一刀,惨叫出声。
    营地立刻骚动起来,衙役们举着火把冲进树林,蒙面人四散而逃。
    “救...救我...”陆明辉倒在血泊中,向赶来的衙役伸出手,“他们要杀我灭口...”
    沈秋松开叶红,大步走向树林。
    叶红跟在他身后,看见陆明辉袖口露出一角信笺。
    沈秋蹲下身,状似关切地扶起年轻人,顺手抽走了那封信。
    “大人!他们...他们是来抢密信的...”陆明辉虚弱地说,“贾府的霍乱不是天灾...是有人在水井里下毒...”
    沈秋展开信笺扫了一眼,突然冷笑:“陆公子好手段。这封信上的笔迹,和今早驿站收到的密报一模一样。”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大变的年轻人,“你早知道会有人来劫车,所以故意被我所擒,为的就是混入我的车队,对不对?”
    叶红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看向陆明辉,后者眼中的慌乱已经证实了沈秋的猜测。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
    “红姐...不是这样的...”陆明辉向她伸出手,却被沈秋一脚踩住手腕。
    “贾府的水井被下毒是真,但下毒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公子效忠的盐帮。”沈秋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想借霍乱之名掩盖私盐仓库,贾大人发现后...”
    一声弓弦震动突然划破夜空。
    沈秋猛地推开叶红,自己却慢了半步。
    一支弩箭深深扎进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浸透了黑色官服。
    树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哨声,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
    “保护大人!”衙役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
    叶红瘫坐在地上,看着沈秋面不改色地折断肩上的箭杆。
    他单手抽出铁尺,转身时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头发颤——有失望,有决绝,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温柔?
    “待在马车里别出来。”他说完便冲向战团,黑衣很快融入夜色。
    箭矢破空声、刀剑相击声、惨叫声混作一团。
    叶红蜷缩在马车里,突然听见车底传来响动。
    她刚要尖叫,陆明辉血污的脸从车板缝隙间冒了出来。
    “红姐,快跟我走!”他急切地伸出手,“沈秋活不过今晚,盐帮出动了五十个好手...趁着混乱...”
    叶红看着这个曾让她意乱情迷的年轻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令她心动的神采,只剩下赤裸裸的算计和恐惧。
    “你一直在利用我。”她声音出奇地平静,“那些甜言蜜语,那些贵重礼物...”
    陆明辉表情一僵,随即露出苦笑:“你不也在利用我刺激沈秋吗?”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跟我走,否则等盐帮的人杀过来...”
    一支羽箭突然穿透车厢,钉在陆明辉耳边。
    年轻人吓得松开手,险些跌下车去。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不时有重物倒地声和濒死的呻吟。
    “滚。”叶红听见自己说。
    陆明辉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咬牙钻出马车。
    片刻后,叶红透过车窗看见他抢了匹马向黑暗中逃去,甚至没回头看她一眼。
    战斗在黎明前结束。
    叶红数着脚步声,听见衙役们在清点伤亡。
    当沈秋掀开车帘时,她几乎认不出他了——黑衣被血浸透,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左手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骨折。
    “七死十三伤。”他声音沙哑,“陆明辉逃了。”
    晨光中,叶红看清了沈秋手里的东西——那是她从醉仙楼带出来的翡翠耳坠,此刻正躺在他血迹斑斑的掌心。
    “你的东西。”他说。
    叶红没有接。
    她看着沈秋肩上还在渗血的伤口,突然想起成亲那晚,他也是这样带着一身伤回来。
    当时她嫌弃地躲开,他却只是默默去厢房包扎,第二天清晨又准时出现在衙门。
    “我帮你包扎。”她听见自己说。
    沈秋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摇头:“不必。天亮就出发,贾府不远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车厢时,叶红发现那支铁桦木簪还攥在自己手里。
    不知何时,尖锐的簪尾已经刺入她的掌心,留下一个月牙形的血痕,像极了沈秋此刻唇边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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