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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间,宋沉感到阙大将军的回归仪式必然没那么顺利,可这种事显然暂时与他无关,他在金霞山上好吃好喝两天,就被通知可以离开了。
宋沉和三名朋友告辞,然后化作水遁遁光往皇都方向而去。
回到家中,沐浴更衣。
而浅雪夫人则早备好了礼物,问道:“相公,阙大将军回来之时,我们未曾去迎接,如今他已回府,我们现在去拜访,如何?”
宋沉道:“阙大将军回来的路上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浅雪夫人点头道:“有的,据说是晋国细作半途刺杀,但皇城观、乃至守龙卫早有准备,将那些细作彻底斩杀。哦,对了,那天据我朋友说,阙大将军归来时,原本还是晴天,忽然一瞬阴天,天上彤云密布,雷浆翻滚,很是异常。”
宋沉结合之前鹤老说的“今日老怪也不盯着此处”,大抵也明白了,看来惯常盯着黄泉地的老怪那日去了阙大将军的回归路途上,而雷声隐隐则是他和别的老怪对上了。
浅雪夫人又问:“去吗,相公?”
宋沉点点头。
毕竟自家就在这儿,阙大将军府就在旁边,如何不去?
天葵子只说不让他去迎接,却没说连阙大将军也不可以见。
浅雪夫人见男人点头,这才匆忙招呼仆人丫鬟,备好贵重礼物,又匆忙打扮。
不一会儿功夫,清月小娘子,阙鹤,阙婵也都统统来了,每一个都是精心打扮。
显然,这是一大家子要去见本家家主。
阙鹤模样大变,原本也许是个小白脸,现在皮肤都已经显出古铜色,纵穿着袄衣也能见的几分肌肉鼓涨,他眼中闪着光,看到宋沉也不仇视了。
他早已知道自家母亲和二叔缠到一起去了,他也认了。
他知道鹤府需要二叔,也知道母亲需要二叔,不管哪一方面都需要。
再加上二叔确实真真正正地救过他,救过鹤府,并且还把锻帮给了他,他心中那点不忿已经平了,剩下的便是尊重,他已经彻底认可了二叔。
“二叔,大将军这一战让天下震动,如今大雍百姓振奋无比,说是血了之前巫灾的耻辱,现在还有不少人将陛下称为大雍圣君圣天子,说是凭此一战,便可跻身前十了。”
阙鹤虽已沉稳,但此时话语却兴奋无比。
阙大将军得此殊荣,也意味着阙家要水涨船高啊,他们这分家也要跟着往上爬了。
宋沉再扫扫阙婵。
那大个子女子如今越发有几分魁梧,她点头道:“此一战,便可给大雍北地至少三十年太平,天子之德,可入史书啊。”
清月小娘子也跟着道:“陛下一直都励精图治,是位好皇帝呢。”
宋沉看着这天天睡枕边的小娘子,奇道:“你还见过陛下?怎么从没和我提过?”
清月小娘子脸一红,道:“没见过,但在卫府听多了,尤其是大将军捷报传来后更是如此,五湖四海,尽皆歌功颂德,不过...百姓也是真的开心。”
阙鹤接过话题道:“可不是么,二叔。
之前巫灾之时,可是有不少人从北地逃来了皇都,但那些人的家眷却还有不少死在了北方。
后来,许多人重返故土,他们无法找到亲人尸骨,却在残垣断壁中寻找到一些亲人曾经用过的物品,然后将这许多物品带回,又立了一座巨大的衣冠冢,称为万民冢。
就在前几日,足有数万人去万民冢那边祭拜,哭声震天,人人都在喊着‘大仇已报,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宋沉看看身边的人,他心底顿时也洋溢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天子圣明!
这感觉一起就难以压制。
他仰起头,心中又忍不住生出一丝念头:生活在大雍,有这么一个天子可真是好啊!
......
......
从阙家分家到本家,并不需要花费太久时间。
而因宋沉乃是皇城观核心弟子,他的到来引得不少人前来行礼。
要知道,别的皇城观核心弟子不是这家老祖,就是那家老祖,一个毛头小子能够与老祖们同站一处位置,整个皇城哪个家族来了不得上来拜一拜?
恰如商人看人,先看罗衣再看人,这些权贵也是先拜地位再拜人...
皇城观核心弟子的地位,在此处很是崇高。
裴家姐妹心中暗爽。
很爽!
她们一左一右随在宋沉身后。
对她们来说,虽然过程有些离奇,但她们的梦想已经达到了,她们心中生出一种极其愉悦和满足的感觉。
她们幸福地尾随着宋沉,以顶级的贵妇人的身份优雅有礼地和周边上来交流的权贵简短交流。
阙鹤,阙婵自也有与两人对应的小辈前来搭讪。
这四人都因宋沉的存在而达到了她们此生也许根本不会达到的位置。
除了宋沉...
宋沉深吸一口气,停在了阙大将军正在接客的主厅前。
那主厅里只稀稀疏疏坐了几人,显得极为宽敞。
而主厅外的院中却是站满了人,人山人海。
这些人也因宋沉的到来而分开。
在他们看来,宋沉很快也要进入到那象征着大雍权力巅峰的极少数人的主厅中去。
他们脸上都露着笑。
谈不上谄媚,只能说氛围如此。
宋沉深吸一口气,然而,就在他即将说出“阙家分府宋沉前来拜见阙大将军”这句话时,那站在主厅边缘的一位老者却匆匆走了出来。
老者精神饱满,脸上往日里的不怒自威在此时多了几分低伏的温驯。
这正是阙三爷。
阙三爷当初送宋沉去皇城观,两人算有渊源。
此时,阙三爷却快速走到宋沉身边,行了一礼,笑道:“按着辈分,阙某当喊一声宋师叔了。”
宋沉笑道:“三爷当日相送,宋某一直铭记于心。”
阙三爷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位“忽有一日乘风起”的男人,当初他还是个骨瘦嶙峋的少年郎。
旁边浅雪夫人呵呵笑道:“三爷,宋师叔,你们两位还是进厅里说吧,我们就在外面待着好啦。”
阙三爷笑着的眸子忽的有些黯然地垂了下来,他咬咬牙,又顾左右须臾,才道:“宋师叔啊,此事,我也不知如何说啊。”
宋沉平静道:“直说无妨。”
阙三爷低声道:“大哥说......他今日见不得你。”
他口中的大哥,自然就是阙大将军。
宋沉问:“为何?”
阙三爷摇摇头,表示不知。
空气一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了极致。
阙鹤陡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耻辱感,因为有些小辈看他的神色变了。
一家前来恭贺,却是到了门前吃了闭门羹,这是否意味着...宋沉升势太快,即将跌落呢?
浅雪夫人道行深,还挂着笑。
宋沉倒没什么感觉,他心中一转,顿时明白和那位神秘的师尊有关。
他越发好奇那位师尊的身份。
念头转过,他行了一礼,不气不急道:“那便告辞。”
阙三爷连声叹息,轻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旋即,宋沉调头,带着裴家姐妹,阙家兄妹往来时路走去。
一路上,方才还笑意相对的人们顿如看不到了他们一般。
待到出了阙府,阙鹤双眸怒火忍不住流露出来,他拳头已经死死捏住,指甲都快掐入掌心。
浅雪夫人凑到宋沉身边,问:“小郎君,发生什么事了?”
宋沉扫了眼不远处天玉湖上正飘着的画舫,道:“不过在水波之上,该往何处,我说了不算,而阙大将军显然说了也不算,如此而已。”
浅雪夫人听明白了。
小郎君的层次已经不是她能插手和去解读的了,她上前打散阙鹤拳头,叉腰道:“想干嘛?”
阙鹤叹了口气。
清月小娘子道:“看看你二叔,别动不动就生气。”
阙鹤挠挠脑袋,道:“知道啦。”
浅雪夫人又看了眼自家小郎君,心底想问“是不是在五行宗表现不好,所以被降低待遇了,又或者说做错了什么,被打压了”,可话到口边却咽了下去,又打了打自家儿子的头,道:“向你二叔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