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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八点，阳光刚露出水平面。
时暖眼睁睁看着那辆改装成餐车的三轮直面而来，歪歪扭扭的七拐八拐，甚至不知道该往哪边躲。
她拉紧老太太的手，“奶奶！快让开！”
“……”
老太太反应本就迟钝，再加上已经老化的身体，哪里能往哪里躲？她看了一眼毫无减速痕迹的三轮车，索性伸手一把推开时暖。
时暖本来是扶着她一起的，却只走了两步。
就两步……
然后她就被老太太推得摔倒在了地上。
那辆三轮车已经近在咫尺，最后带着强大的冲击力，直直撞在老太太身上。
“奶奶！”
时暖的脸骤然煞白，浑身血液都倒流了。
周遭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起来，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也发不出声音，放大的瞳孔失去了焦距一般。
短短两秒，她摇着头，疯了一样的扑过去。
“奶奶……奶奶……”
原本在驾驶位上的男人没什么事，看到前面被撞得昏迷不醒的老太太，腿都吓软了，颤颤巍巍的摸出手机打电话。
“救护车！叫救护车来！”
这时旁边有不少路人停下脚步，却不敢上前。
只帮忙报警和打救护车的电话。
时暖顾不上其他人，眼睛里蓄满泪水却不敢流下，她屏着呼吸，谨小慎微的检查老太太身上的伤……
看起来没有太明显的伤痕，但以那个速度，她的身体怎么经受得住？
不敢细想，时暖指尖都是麻的。
“奶奶……”
您千万不要有事……
大概两分钟，后面跟着的保镖也跟了上来。
最初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目光正在四处搜寻时暖的身影，是时暖率先看到了他们。
“往哪儿找？滚过来！”
她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保镖愣了一下才看到地上的老太太。
“小姐，这……”
“等不及了。”
时暖摇头，眼泪不自觉滑落下来汇聚在鼻尖上，她强撑着冷静，“把车开过来，马上送奶奶去医院……快！”
留两个人下来处理后续，剩下的人帮忙把老太太抱上车。
最近的医院也要半个小时。
正值早高峰，保镖绕着路也绕不过的堵。
时暖脸颊没有血色，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怀里的老人，好像就那么一会儿的事，奶奶又变老了。
不行的……不行。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语无伦次，“奶奶……求您，求求您再坚持一下，再一会儿就到了。”
好不容易到医院，时暖被医护人员拦在抢救室外面。
她背对着墙站着，像个失去生气的布娃娃。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
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做主的范畴，必须打电话汇报。
又通知了傅家的人。
接下来就是等。
一个小时过去，抢救室的门还没开。
傅家能来的都来了，傅明和向盈还穿着睡衣。
“宝宝……”向盈大步走过来，把时暖搂进怀里，“妈妈来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嗯？”
时暖抬起头，嘶哑的嗓音就喊了声“妈”，再发不出别的声音了。
向盈心疼坏了，把她浑身检查了个遍，确定没事才拉着她在旁边坐下。
“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时暖没说话，只是摇头。
傅兆森询问完情况过来，向盈立刻开口问：“怎么回事？”
“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蓄意，我得过去一趟。”
说完，傅兆森沉敛的眼神看向旁边的女人，她低着头，依旧能看到惨白的脸，像已经裂了的瓷器，一碰就碎。
他捏了一下手心，克制住想把她拥入怀里的冲动。
哑声道：“大嫂，麻烦你。”
向盈微微一怔，随后明白过来他说得什么意思，“你放心去吧，这边有我。”
男人颔首，大步往外面走去。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抢救室的门总算打开。
向盈牵着时暖一起站起来，迎过去问：“医生，我妈她……”
医生摘下口罩，遗憾的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像压倒时暖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身影晃了晃，勉强站稳，“不、不可能，奶奶明明那么健康，不是说她会没事的吗？”
“暖暖……”向盈撑着她的手臂，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但是，“奶奶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振作一点，嗯？”
赶在有傅明，医院这边的手续由他去办。
剩下的就是要安排追悼会，通知亲戚。
事已至此的，向盈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没有多少时间难过，接下来还有得忙。
见了老太太最后一面就回家，她把时暖安顿回房间里。
这丫头一整天都没说一句话，让人很不放心。
“宝宝。”
向盈声音很软，生怕吓到她。
她抬手摸摸她的脸，“奶奶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不要把这件事情归结到自己身上，我们都不想发生的，对吗？”
“但是人各有命，也许奶奶是时候离开了，离开，也是另一种新生。”
时暖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可是，奶奶是为了救我。”
她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如果不是我，奶奶怎么会……”
“因为在奶奶眼里你也是宝贝呀。”向盈很认真的说：“我相信，奶奶看到你没事她才会放心，所以我们不要自责，让奶奶安心的走，好吗？”
时暖怔愣良久，缓缓点头。
“那现在好好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向盈松了口气，哄着她躺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才转身下楼。
也许是因为脑子空空的，时暖盯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不知不觉就陷入了睡眠。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窗外一片漆黑。
她扭头，床边坐着一道身影。
男人处在漆黑的夜里，如墨的气氛让他看起来似近似远，浅淡的光晕仿佛隔着一层无法触摸的屏障，连呼吸都透着隐忍。
许久之后。
傅兆森抬起手。
尽管这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他还是精准触碰到了时暖的脸，“什么都别想，奶奶不会希望看到你自责的样子。”
时暖身体紧绷着，缓声问：“那个人……查清楚了吗？”
男人沉默。
下一秒把手收回去。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他说，“若他是故意的，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