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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赠别(第1/2页)
李进正端起茶盏浅啜,闻言猛地呛住,一口清茶喷了出来。
林朝英、王重阳、李清照、陆游……
合着,这一大桌子,只有自己和老爷子是寻常人!
恨不能立刻拍张合影发朋友圈,让那些笑话自己的人瞧瞧,此刻围坐的都是什么神仙人物。
这排面,够吹几个月了!
林朝英见状,不由慌道:“李少侠,有何不妥么?”
李进手忙脚乱擦拭着衣襟,结结巴巴解释:“抱歉,是水……太烫了!”
老爷子端着茶盏,不屑地撇了撇嘴:“烫么?瞧你那毛里毛躁的样!”
尝了一口,温度刚好啊。在尝一口时,忽然想到重点,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噗’的一声,满口茶水喷了出来,正好淋了旁边的小陆游一脸。
“司马爷爷!”
小陆游委屈巴巴地抹着脸,活像只落汤的小鸡崽。
老爷子却顾不上他,指着在座众人,手指直发抖:“你们……你……”
李进连忙按住老人乱颤的手臂,朝众人尴尬赔笑:“我说烫嘴吧,师父您偏不信邪!”
老爷子激动得根本说不出来了,整个人现在都是蒙的!
搞半天,同船共度一夜的林小姐,居然是古墓派的创始人:林朝英!
这不就对上了么?
一个是未来的王重阳,一个是林朝英!
呱呱你个不零东!
李清照淡淡轻笑,目光中藏着看透世情的智慧。这师徒二人的反应,分明是窥破了什么天机却又不敢明言。
当下打着圆场:“林小姐这名字,可是有何典故?”
林朝英唇角微扬:“倒也没什么特别。只是觉得‘朝英’二字,更合我心意。”
王中孚赞了声好:“朝露虽短,亦可映日;英华易逝,终不负春。这名字绝妙的紧!”
他声音洪亮,震得桌上茶盏轻颤,却掩不住话中的激赏之意。
小陆游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拍手道:“我知道了!林姐姐是要像花木兰那样当女将军!”
李清照故意逗他:“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饶有兴致地等待童言妙解。
陆游歪着小脑袋,眼睛滴溜溜转着:“朝者向也,英者将也。‘朝英’合起来就是‘向往当英雄,做将军’的意思!”
林朝英笑道:“好个小机灵鬼,一语中的!这解字的本事,倒比王举子要强些!”
她身在武林世家,见过多少英雄豪杰。如今其父林明远又因抗金而断了一臂。
想起父亲空荡荡的右袖,和那些永远留在沙场的叔伯们。满腔侠肝义胆,更加根深蒂固!
所谓朝英,正是要像这些真英雄仗剑天涯,惩奸除恶,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王中孚脸上微红,却也未觉得有何不妥。本来嘛,意思都差不多,也没必要和小娃娃挣个高低!
陆游得意扬了扬下巴:“我就不一样了,将来我要成为李姑姑这般大文人,到朝廷里做个大大的官!”
他边说边踮起脚尖,小手拼命往高处比划,好像这样就能显得官更大似的。
李清照更是笑不拢嘴:“豁,你居然喊我姑姑!”
她放下茶盏,伸手捏了捏陆游肉乎乎的小脸:“这小嘴甜的,莫不是偷吃了蜜饯?”
陆婵连忙致歉:“居士莫怪。”
李清照摆了摆手:“孩子直言口快,倒是你,变得太过拘礼了些!”
陆婵闻言一怔,忽而灵光一闪:“姑姑教训的是!”
小陆游得了夸奖,更是来劲,突然爬到凳子上,学着戏文里的腔调喊道:“待我金榜题名时,定要请诸位吃……”
话未说完,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进一个箭步上前,单手稳稳接住了小陆游。
孩子倒是没事,却把李进刚换得擦干净的衣裳又蹭上了茶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十三节:赠别(第2/2页)
众人见状,再也忍不住,齐声大笑起来。
——
这顿午宴吃得宾主尽欢。陆婵家境殷实,点的尽是江南时令珍馐:
蟹粉狮子头、莼菜银鱼羹、醉虾、蜜汁火方……最后还要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众人把酒言欢,不觉已至午后。
李进盘算着五日行程已经过半,若不能及时接回陈柚,让老爷子于独孤求败再续上几句闲话,这一趟怕又要差评了!
他悄悄瞥了眼正与李清照论诗的老爷子,后者此刻满面红光,显然沉浸在文人雅集的氛围中。
“师父,咱们今夜务必赶到临安,否则……”
这话有些不太应景,却又不得不说。
李清照自然明白,当下沉声道:“是了,时候不早,我们采办些路上用品,须尽快赶路!”
陆游自然不舍,拽着李清照衣袖:“李姑姑,您还没教我写诗作词呢?”
她对陆游甚是喜爱,从腰间解下一块温润的玉佩塞进他手心:“这玉佩跟了姑姑二十年,今日赠你。待你写出第一首像样的词作,姑姑就去绍兴找你,可好?”
陆游歪头想了想,伸出小指:“真的?那拉钩!”
李清照纤细的小指勾住孩童胖乎乎的手指,两人齐声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婵嘴唇微动,似有话说,终是忍住了。
当下,众人分开行动,采办些用具,沿着运河继续南下。
老爷子坐在船尾,突然对着水面叹了口气:“那孩子……将来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李清照倚在船舷边,轻声道:“乱世之中,谁人不苦?但只要有诗有酒,有剑有友,这人间……终究是值得的。”
林朝英站在船头,红衣猎猎,望着逐渐暗沉的天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舱内,王中孚手持书卷,却觉字字句句都化作水中倒影,难以入心。
船至嘉兴地界,前方河道忽然出现排排官船,
旌旗招展,桅杆如林。一队队披甲执戟的官兵肃立船头,将整条运河封锁得水泄不通。
李进撑住竹篙,把船停住。朝正在驳货的商船拱手:“劳驾掌柜,前面怎的了?”
船头商贾见几人气象不凡,施了一礼:“听闻官家要御驾亲征,大军已从临安开拔。这河道怕是要封上半月有余。诸位若赶行程,不如及早改道为妙!”
老爷子嘴角一歪:“嗬,御驾亲征,大宋的官家何时……”
李进凝眉喝止:“师父!”
偏头见李清照眸光微黯,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未说出口。
“居士?”
“哦!”
李清照似从沉思中惊醒,轻叹一声:“我原想送诸位入临安后再作别离,看来天意如此。也罢,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她转身步入船舱,片刻后捧出三个紫檀木匣。
第一个匣子交到林朝英手中,眼中含笑:“此中有一套剑谱,乃是我半生所学所悟。我见林小姐天资卓绝,或可助你更上层楼!”
接着,又解下软剑,赠与林朝英。
林朝英双手接过,指尖触到匣底暗刻的‘罗衣曾拭英雄剑,数声寒砧碎金瓯’字样时微微一颤:“先生厚赐,朝英定当勤修不辍。”
多余的话她未再多言,眼中灼灼的光彩已胜过千言万语。说得多了,反显得阿谀奉承。
第二个匣子则交到王中孚手中。
“这里有许多宣和年间,我于友人整理的诗词子集,其中或有王公子所需之物。”
第三个匣子却未交给满脸期待的李进,反而郑重交到老爷子手里。
“司马前辈,这匣子过些时间再打开。”
紧接着,她立于船头:“此船有我与亡夫收集的诸多金石,实在不忍舍弃。临安一行,切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