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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李桂芝的嫁衣也渐成雏形。这天傍晚，苏晚秋回到家，发现母亲正对着灯光检查金线的密度，眉头紧锁。
“妈，怎么了？“她凑近问道。
李桂芝叹了口气：“右袖口的龙鳞总绣不出立体感，拆了三次还是不满意。“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要是雪梅姐在，肯定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苏晚秋接过绣绷，仔细端详。龙鳞的轮廓已经绣好，但缺乏光影变化，看起来有些呆板。
“要不试试劈丝绣？“她突然想起苏州顾老师傅教的技法，“把金线劈成细股，交替使用深浅两色。“
李桂芝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母女俩连夜修改，将金线劈成十六股细丝，深浅交错着绣出龙鳞的层次。灯光下，龙纹顿时鲜活起来，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
“还是你机灵。“李桂芝欣慰地看着女儿，“这趟苏州没白去。“
苏晚秋笑着摇头：“都是顾老师傅教的好。“她顿了顿，“妈，等研发中心建好，我想请她来深圳授课，您觉得呢？“
“那敢情好！“李桂芝眼睛一亮，“正好我也想再跟她讨教讨教影绣的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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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的初秋，阳光透过新厂房的天窗洒在绣架上。苏晚秋站在样品室里，指尖轻抚过那件即将完工的龙凤褂。金线在红缎上蜿蜒出繁复的纹样，每一针都凝聚着李桂芝的心血。
“晚秋姐！“小林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陈老师送婚纱来了！“
苏晚秋跟着小林来到前厅，只见陈明辉正小心翼翼地拆开一个硕大的白色礼盒。掀开包装纸的瞬间，一件象牙白的婚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简约的A字廓形，上半身是精致的蕾丝刺绣，下摆处隐约可见淡蓝色渐变，宛如海天相接处的晨光。
“好美，这是...“苏晚秋屏住呼吸。
“表姐从纽约寄来的。“陈明辉的声音透着些许紧张，“她说是VeraWang的最新设计，而且在裙摆借用了你们的海天蓝设计。“
苏晚秋轻轻捧起婚纱，触感如云朵般柔软。裙摆的蓝色渐变与她在巴黎时装周上展示的“东方晨曦“系列如出一辙，显然是陈明玥精心设计的惊喜。
“太美了。“她喃喃道，突然注意到领口处别着的小卡片——“Tomyfuturesister,withlovefromNYC“。
女工们闻讯赶来，围着婚纱啧啧称奇。王淑珍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针脚：“这蕾丝做工真精细，比咱们上次进口的那批还要好。“
“晚秋姐，快试试！“小林迫不及待地推着她往更衣室走。
婚纱上身的那一刻，苏晚秋望着镜中的自己恍如隔世。穿越前的她从未想过会在这个年代找到归宿，更没想过会穿上这样美丽的嫁衣。镜中女子眉眼如画，婚纱的剪裁完美勾勒出她的身形，裙摆的蓝色渐变随着步伐流转，仿佛将深圳的海与天都穿在了身上。
更衣室的门被轻轻叩响。陈明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可以看看吗？“
苏晚秋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陈明辉站在门外，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亮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怔怔地望着她，仿佛要将这一刻刻进记忆深处。
“好看吗？“苏晚秋轻声问，手指不自觉地抚过裙摆的褶皱。
“很美。“陈明辉的声音有些哑，“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女工们在一旁偷笑，小林更是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呀，太甜了，我都不敢看！“
欢乐的气氛中，苏晚秋突然注意到陈明辉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这是什么？“
“差点忘了。“陈明辉回过神来，从纸袋中取出一叠图纸，“研发中心的设计图，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调整的。“
图纸上的建筑巧妙地融合了传统与现代元素——主体是简洁的现代结构，但入口处设计了岭南特色的蚝壳装饰；采光井的造型灵感来自苏州园林的漏窗，阳光透过时会在地面投下传统纹样的光影。
“这里，“陈明辉指向一个环形区域，“我设计了可移动的展墙，方便你们举办工艺展览。二楼还有个小剧场，可以做刺绣演示。“
苏晚秋仔细查看着每一处细节，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这个男人将她的梦想如此细致地具象化，甚至连展示传统工艺的细节都考虑周全。
“太完美了。“她轻声道，“就是...“
“预算超标了？“陈明辉推了推眼镜，“深建愿意承担部分费用，作为传统工艺保护项目。“
苏晚秋摇摇头：“我在想，能不能在庭院里种些马蓝草？既是染料原料，又能美化环境。“
“好主意。“陈明辉立刻在图纸上做了标记，“再挖个小水池，收集雨水灌溉，环保又实用。“
两人头碰头地讨论着设计细节，浑然不觉女工们已经悄悄退出了房间，只留下满室阳光与婚纱的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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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一周，鸿霓厂区张灯结彩。女工们自发组织起来，将车间布置成临时礼堂——缝纫机被移开，取而代之的是铺着红绸的长桌；绣架变成了花架，上面摆满深圳本地的茉莉和木棉。
“晚秋姐，你看这个！“沈墨兰捧着一个精致的绣绷跑来，“我和周师傅赶工做的。“
绷架上是一幅双面绣的婚纱照——一面是穿着龙凤褂的中式造型，另一面是西式婚纱，两面共用同一批丝线，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正是周玉芳最拿手的“双面异色绣“。
“太神奇了！“苏晚秋小心翼翼地捧着绣绷，“这得花多少工夫啊？“
“没多久。“周玉芳笑着走过来，“墨兰这孩子悟性高，学得快。“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苏厂长，大伙儿商量着，想给你凑份嫁妆。“
苏晚秋一愣：“这怎么行，你们...“
“别推辞。“王淑珍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个红布包，“按老家规矩，娘家人得给姑娘备嫁妆。咱们虽不是血亲，可鸿霓就是你的娘家。“
红布包里是一套纯手工制作的寝具——枕套上绣着并蒂莲，被面上是百子图，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是手工缝制。最让苏晚秋动容的是，每件物品的角落都绣着不同女工的名字，是大家合力完成的。
“谢谢...谢谢大家。“她声音哽咽，将寝具紧紧抱在胸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