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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村长闻言，连忙搓着手陪笑道：“沈公子，您这话可就冤枉我们了。我们村的人，那都是身子骨不好，干不了重活啊。“
苏沐雨注意到，说这话时，村长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眼角的纹路深深皱起，像是在掩饰什么。
沈苏恒显然不想多谈，挥了挥手。村长收起笑容，看向苏沐雨和宁青山：“两位是为了那片荒地而来？“
宁青山点头：“正是。不知村长可愿意谈谈？“
村长捋了捋胡子：“这地啊，说来话长。“
“姑娘，天色不早了。“村长弓着腰，笑容可掬地说道，“不如几位先去祠堂用饭，再慢慢说？“
苏沐雨点头应允。瑶环跟在她身后，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村中道路崎岖，两旁的房屋低矮破旧，墙壁上爬满了青苔。路过的村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渴望。
一个小女孩蹲在路边，正在玩弄着一块泥巴。她抬头看向苏沐雨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村子，处处透着古怪。“瑶环压低声音说道。
苏沐雨轻轻“嗯“了一声，继续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到了祠堂，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大吃一惊。
宽敞的堂内，几张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油光闪亮的红烧肉，清蒸的鲜鱼，还有各式时令蔬菜，香气四溢。村民们蹲在地上，狼吞虎咽，似乎对这般丰盛的饭菜习以为常。
“奇怪。“瑶环皱眉低语，“天天吃这么好，怎么一个个还是瘦得跟竹竿似的？“
苏沐雨夹起一块炖肉放入口中，肉质酥烂，料理真是绝了。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村民，注意到他们吃相虽然粗鲁，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专注。
特别是他们的眼神，在注视食物时，总是流露出一种近乎痴迷的神色。这种神色，让苏沐雨想起了某些特殊的瘾君子。
“村长。“她放下筷子，状似随意地问道，“村里的人都吃这么好，为何个个都如此消瘦？“
村长擦了擦嘴，笑容有些勉强：“这个嘛，可能是我们村的水土不好。再好的饭菜，也养不胖人呐。“
苏沐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她注意到，当她问这个问题时，周围几个村民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
苏沐雨坐在简陋的饭桌前，筷子轻轻夹起一片青菜。入口的味道让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这些看似普通的菜肴里加了过多的调料，浓郁的香料味几乎完全掩盖了食材本身的滋味。
“苏姑娘，这菜可还合胃口？“村长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地问道。
“很好。“苏沐雨礼貌地点头，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在座的村民。他们个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就连举筷的动作都显得有气无力。
宁青山察觉到她的异样，凑近低声问：“怎么了？“
苏沐雨微微摇头，借着添茶的机会起身。“我去厨房添些热水。“
厨房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残阳从破旧的窗棂间投射进来。灶台上的锅里还冒着热气，墙角堆着几个陶罐。苏沐雨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大水缸上，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掀开木盖的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异味钻入鼻腔。她凝神观察，借着那缕微弱的光线，清晰地看见缸底沉淀着一层深黄色的粉末。
“这是...“她指尖蘸了一点水，放在鼻端轻嗅。虽然被各种香料味道掩盖，但那股硫磺的气息依然无法完全遮掩。
“苏姑娘在找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转身看见是村长家的小儿子，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正好奇地望着她。
“我看这水有些浑浊。“苏沐雨若无其事地说，“你们平日都喝这个水吗？“
“是啊，“男孩点点头，“山上就这一处水源，我们祖祖辈辈都用这里的水。“
苏沐雨若有所思地看着男孩瘦小的身躯。这孩子的年纪本该是长身体的时候，却瘦得像根竹竿。
回到饭桌前，她的心思早已不在饭菜上。硫磺水虽然不会立即致命，但长期饮用必定会损害身体。难怪这里的人都如此虚弱，连带着土地也难以耕种。
“沈公子，“她看向坐在主位的年轻男子，“这片土地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贫瘠吗？“
沈苏恒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苏姑娘何出此言？“
“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问题或许不在土地本身。“
沈苏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依姑娘看，问题出在哪里？“
苏沐雨正要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话。
“不好了！“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钱婶家的牛又病了！“
村长猛地站起身，酒意顿时醒了大半：“又是这样？这都第几头了？“
席间顿时乱作一团。苏沐雨趁机起身，跟着村民们来到钱婶家的牛棚。
一头黄牛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哀鸣，口鼻处不断冒出白沫。苏沐雨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牛的眼睛布满血丝，舌头也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这牛是不是也喝了山上的水？“她突然问道。
钱婶愣了一下：“是啊，前两天刚从山上放牧回来。“
苏沐雨站起身，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没有说话。
夜色渐深，村民们三三两两地散去。沈苏恒也准备启程，他可不想在这偏僻的青溪谷过夜。
马车缓缓驶向村口时，苏沐雨突然开口：“等等。“
车夫勒住缰绳，不解地回头。
“沈公子，“她直视着马车里的人影，“我知道你为什么会亏本了。“
帘子被掀开，露出沈苏恒那张带着几分醉意的脸：“哦？说来听听。“
“你给他们的银子，确实只够糊口。但问题不在钱财，而在水源。“苏沐雨道，“我懂些医术，若能治好他们的身子，这些地一定能重新焕发生机。“
沈苏恒眼中精光一闪，但很快又暗淡下来。
“公子，“车夫低声提醒，“那算命先生说这地方...“
“住口！“沈苏恒摆摆手，转向苏沐雨，“姑娘，你若有兴趣，可来玉帝都青玉坊找我。“他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过那块地可是风水宝地，没有足够的诚意，恐怕难以谈成。“
说完，他便吩咐车夫继续赶路。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铃声回荡在山谷间。
苏沐雨站在原地，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宁青山走到她身边：“你真的有办法？“
“村子里的水里有硫磺，长期饮用对身体有严重伤害。水源的问题不难解决，“苏沐雨说，“难的是说服沈苏恒。他故意隐瞒水源的问题，想必另有打算。“
“那我们接下来...“
“先回客栈。“苏沐雨转身，“这场交易，远没有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