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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得很快，周家人都知道了。
部队家属院发的房子被当场没收，周卫东办理完离队手续后，只能去爹娘的出租屋通知他们收拾行李。
没等他们人过去，家属院房子里的东西就被训练有素的军人们打包好，丢到了门口。
家属院的人都被这个劲爆的消息惊呆了，看见他经过不住地指指点点。
“这个周营长，疯了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不出他居然是买童养媳的人……”
“是啊，还这么大胆子把童养媳养在身边。”
“狗屁周营长，他现在啥也不是。”
“我现在可以理解宋同志了，难怪她当初说什么都要退婚，估计是早就意识到了他跟那个童养媳青梅妹的奸情。”
大娘们说话很难听。
周卫东如同行尸走肉般推开出租屋那扇破木门，屋内的景象十分混乱。
张杏花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拍着大腿，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老天爷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的儿啊……当兵当得好好的，怎么就被开除了啊！这以后可怎么活啊……”
她的哭声充满了天塌地陷的绝望。
周国富佝偻着背，蹲在墙角，吧嗒吧嗒地抽着劣质的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张布满沟壑的脸死灰一片，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木然的空洞和死寂。家里的顶梁柱，最大的指望，就这么……没了？他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
而屋子中央，气氛更是剑拔弩张，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开除？！开除了？！”毛晓红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和歇斯底里。
她刚刚得知自己嫁的这个前途光明的营长丈夫，竟然是因为“童养媳”这种旧社会的糟粕丑闻被军队扫地出门！
而这个所谓的童养媳，竟然就是周雨薇……
她精心算计的“军官太太”美梦，才做了几天，就彻底破碎了。
巨大的落差感和被欺骗的愤怒让她彻底失控。她猛地冲到周卫东面前，狠狠推搡着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周卫东！你这个骗子！王八蛋！你骗我！你竟然还有个童养媳？！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我毛晓红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哭喊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辱而扭曲变形。
孟雨薇则抱着孩子，冰冷地站在屋子最阴暗的角落。她脸上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和深入骨髓的麻木。
开除？呵……这个结果，她竟没有感到很意外。
可能心里也预料到了。
她跟周卫东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是那么见不得人。
但当毛晓红那尖利的“童养媳”三个字像淬毒的针一样刺进耳朵时，她那空洞的眼神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微弱却极其冰冷的火焰。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越过歇斯底里的毛晓红，直直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钉在失魂落魄的周卫东脸上，像是对他彻底失望了。
而周卫东却想起什么，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激动地上前按着她肩膀道：“雨薇，你能帮我对不对？”
他记得她的亲爸妈在城里当大官的，如果对方愿意帮忙，说不定有挽留的余地。
周雨薇摇摇头道：“抱歉卫东哥，我大概是帮不了。”
从亲生父母的态度中，她早就看出了无能为力。
她牵着身旁儿子奕儿的手，心想或许只有自己现在离开才是正确的。
如果她离开现在去求他们，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份工作，能够住在省城里。
可要是跟被退伍，一穷二白的周卫东在一起，就什么都没了。
“你这个贱女人，扫把星！”毛晓红被刺激得更加疯狂，她猛地扑过去，不是打周卫东，而是疯狂地撕扯孟雨薇的头发和衣服，“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这个童养媳的污点，卫东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不去死啊！”
“啊——！”孟雨薇猝不及防，被她扯得一个趔趄，头皮剧痛，但她长期压抑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积攒了十几年的屈辱、痛苦、绝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她不再逆来顺受，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反手也狠狠揪住了毛晓红的头发，尖利的指甲在她脸上抓挠！
“你才是贱人！你抢我的男人！你活该！你们周家都活该！”
“妈妈，呜呜呜，你们不要打架，奕儿好害怕……”
两个女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尖叫声、咒骂声、孩子的嚎哭声、张杏花更加凄厉的哭嚎声混杂在一起，场面彻底失控！锅碗瓢盆被撞翻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小小的出租屋里，上演着一场最丑陋不堪的闹剧。
周卫东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父母的绝望哭嚎，两个女人的疯狂厮打，孩子的惊恐哭叫，还有地上碎裂的碗碟……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隐瞒的过去，因为他被戳穿的丑闻！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军装，此刻像烧红的烙铁贴在身上，带来无尽的耻辱和灼痛。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上喉咙。
“噗——！”
急怒攻心之下，周卫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点溅落在他那身已经失去意义的军装上，也溅落在混乱的地面。他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朽木，直挺挺地、轰然向后栽倒！
“卫东！”
“儿子！”
混乱的厮打和哭嚎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惊恐的尖叫。
周卫东躺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意识模糊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天花板上那盏摇摇欲坠、沾满油污的昏黄灯泡。
他努力想抓住什么，手指徒劳地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最终无力地垂下。
似乎是报应，真的来了。
另一边，宋雪芝得知这个消息，却只觉得大快人心。
“他活该。”
“你放心，以后他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厉承渊拥着她低声道。
宋雪芝高兴得决定晚上亲自烧一桌饭菜下厨，把林小雨等人都叫过来，好好庆祝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