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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卡·贝尔的身体剧烈地一颤，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傲慢和嚣张，被彻底冲垮，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
导演詹姆斯·史密斯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
一声嘶吼，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导演的尊严，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死死抓住了陆远拿着手机的手臂。
“陆先生！求您！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詹姆斯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哭腔和哀求，“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利欲熏心！是我没有原则！我混蛋！我不是人！请您高抬贵手，不要打那个电话！电影……电影不能毁掉啊！这是几百个人的心血！”
他语无伦次，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顺着他肥胖的脸颊滚滚而下，模样狼狈到了极点。
陆远没有动，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一眼，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眸子，越过詹姆斯的头顶，继续锁定在杰西卡的身上。
詹姆斯猛地转过身，对着还在发抖的杰西卡咆哮起来：“你还在等什么！道歉！跪下！像个真正知错的人一样去求姜末女士原谅你！你想让所有人都给你陪葬吗？！”
“对不起……对不起！姜末女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尖锐，而是充满了粘稠的鼻音和抑制不住的啜泣。
“是我嫉妒你……从试映会开始，我就嫉妒你！”她崩溃地大哭起来，将所有的不堪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影评人都在夸你，说‘暗夜玫瑰’是这部电影的灵魂！说我这个女主角被你衬托得像个愚蠢的背景板！我不甘心！我恨你抢走了我的风头！”
“我知道你有恐高症，是我……是我怂恿詹姆斯导演，逼你在最后一场戏亲自上阵！我想看你出丑！想让你在全剧组面前吓得屁滚尿流！我想毁了你！”
“我就是个卑鄙无耻的B子！我错了！求求你，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不，看在我这么没用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她语无伦次地忏悔着，哭得撕心裂肺，将头深深地埋下，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上。
整个片场，除了她的哭声，再无其他声响。
那些之前还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工作人员，亲眼见证了一个好莱坞新贵，是如何在短短几分钟内，被一个来自东方的男人，剥去所有光环，打回原形，甚至碾入尘埃。
陆远缓缓放下了手臂。
詹姆斯如蒙大赦，立刻松开了手，连连后退，生怕再触怒这尊煞神。
陆远没有挂断电话，只是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的姜末。
他没有说话，但那个眼神的意思很明确。
——现在，你来决定她的生死。
姜末静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浑身抽搐的杰西卡。
她不是圣母，更不懂什么叫以德报怨。
良久，就在詹姆斯和杰西卡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姜末终于开口了。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谢谢！谢谢姜末女士！您真是太宽宏大量了！”詹姆斯激动得快要再次鞠躬。
然而，姜末的下一句话，却将他们再次打入冰窟。
“但是，”她的话锋一转，目光从杰西卡身上移开，落向了那栋三十层高的大楼楼顶，“你刚刚说，你想看人‘为艺术献身’。”
杰西卡的哭声戛然而止。
姜末继续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部电影需要这个镜头，需要所谓的‘极致真实感’。既然如此，这个为艺术献身的机会，就让给你吧。”
“姜末……女士……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老板，刚刚追加了五百万美金的投资。”姜末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这笔钱，就是指定用来让你，杰西卡·贝尔小姐，亲自完成这个跳跃动作的。”
“不！这不可能！”詹姆斯失声尖叫起来，“她不是专业的特技演员！她会死的！这太危险了！”
“哦？”
陆远上前一步，站到姜末身侧，与她并肩而立。
“导演先生，就在十分钟前，当这个危险的要求是针对我的艺人时，我可没见你这么激动。”陆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怎么，亚洲演员的命不是命，只有你们高贵的白人女星的命，才金贵？”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先生，您误会了！”
“既然不是，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陆远不再理他，而是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杰西卡，“贝尔小姐，现在，还是两个选择。”
“第一，你跳。电影继续拍，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第二，你不跳。那么，我们回到刚才的程序。”陆远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的助理卫斯理，还在电话那头等着我的指令。诉讼，媒体曝光，行业封杀……你选一个。”
这哪里是选择题？
杰西卡瘫软在地上，一边是可能会摔死的物理风险，另一边是百分之百会社会性死亡的职业生涯终结。
“我……我跳……”
“很好。”陆远收起了手机，揣回兜里。
他拉过一张导演椅，放在姜末身后。“坐下看。”
姜末没有客气，优雅地坐了下来，双腿交叠。
“还愣着干什么？”陆远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剧组的人都打了个激灵，“准备威亚！调整机位！难道要让我的五百万美金，等你们到天黑吗？”
“是！是！”
詹姆斯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开始大声地指挥着。
整个片场，瞬间从死寂变得忙碌起来。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交谈，不敢对视，只是机械地执行着命令。
特技组的工作人员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开始给瘫在地上的杰西卡穿戴威亚设备。
那身原本性感火辣的黑色作战服，此刻穿在杰西卡身上，却像是囚服。她的身体是软的，几乎是任由工作人员摆布。冰冷的金属卡扣，一个接一个地扣紧，每一次“咔哒”声。
“杰西卡……别怕，安全措施是顶级的，我们检查了三遍，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詹姆斯凑过来，声音发虚地安慰着。
杰西卡没有理他，只是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
在两个工作人员的搀扶下，杰西卡被带到了那栋三十层大楼的楼顶。
高空的风，比地面上猛烈得多，吹得她金色的长发疯狂舞动，也吹得她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
她颤抖着，走到天台边缘。
往下看，地面上的人和车，都变成了蚂蚁般大小。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对面大楼的楼顶，那个作为降落点的水箱，在呼啸的风中，看起来是那么的遥远。
“准备！”
地面上，传来詹姆斯通过扩音器发出的，颤抖的声音。
杰西卡闭上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瞬间就被狂风吹散。
她后悔了。
“Action!”
指令下达，身后的特技人员猛地一推。
杰西卡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朝着万丈深渊，坠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