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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以后没人敢欺负我们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看着女人们离开，苏秦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回走。
顾景之背上驮着已经睡熟的方向阳，小家伙偶尔砸吧一下嘴，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苏秦则搀扶着方老太太，老人家年纪大了，这一夜的惊吓和奔波，让她有些体力不支。
宋文柏亦步亦趋地跟在方毓莲身侧，几次想伸手扶一把，都被方毓莲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他的眼神始终紧锁着方毓莲的背影，充满了愧疚与痛楚。
终于，在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时，几人筋疲力尽地摸到了停放吉普车的路边。
“上车。”顾景之打开车门，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众人陆续上了车，小小的空间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宋文柏坐在副驾驶位上，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顾同志，我的车还在镇上招待所，能不能麻烦你，顺道送我过去？”
顾景之透过后视镜，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后座神色各异的苏秦母女。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宋先生太客气了，小事一桩。”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闷的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夜色中回荡。
宋文柏几次想开口，目光频频透过后视镜望向后座的方毓莲。
她始终低垂着眼睑，怀里紧紧抱着方向阳，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无数的话语哽在宋文柏的喉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车子一路疾驰，总算赶在午饭前回到了镇子上。
顾景之没回招待所，而是直接将车开到了一家国营饭店门口。
“先填饱肚子再说。”他熄了火，率先跳下车。
车身停止晃动，方向阳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好奇地打量着车窗外陌生的街道。
“妈妈，这是哪里呀？”小奶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方毓莲强压下心头的酸楚和疲惫，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她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柔声道：“向阳乖，妈妈带你回家。”
“回家？”
方向阳先是一怔，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事情，小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哇——”地一声，他毫无预兆地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妈妈挨打！”
小小的身体在方毓莲怀里剧烈地颤抖着，哭得撕心裂肺。
“妈妈不走！向阳也不走！”
方毓莲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想起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每一次她抱着方向阳试图逃离，都会被张狗蛋那个畜生抓回去，然后便是一顿惨无人道的毒打。
每一次，方向阳都会这样哭喊着，用他小小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
眼眶瞬间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但她很快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泪意压了回去。
她紧紧地抱着儿子，声音无比坚定，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向阳不怕，那些坏人再也不能欺负妈妈和向阳了。”
“我们逃出来了，我们已经安全了。”
“这里不是莲花村那个魔窟，这里是镇上，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我们就回外婆家，真正地回家。”
方向阳的哭声渐渐小了些，他抽噎着，泪眼汪汪地看着妈妈：“那这里，还会有人打你吗？”
“不会了！”
方毓莲重重地摇头：“从今天起，再也不会有人敢碰妈妈了。”
方向阳的小脸上泪痕未干，却又透出与年龄不符的忧虑。
“妈妈，那个坏蛋爹爹不在了，我们以后怎么办呀？”
他仰着小脸，声音稚嫩却带着一股认真：“不过妈妈你别怕，向阳长大了，向阳可以去捡煤渣，可以去干活，我能养活妈妈！”
方毓莲的眼圈又红了，泪水险些再次夺眶而出。
小小的手立刻笨拙地帮她擦拭：“妈妈不哭，向阳会努力的！”
方毓莲再也忍不住，用力将懂事的儿子搂进怀里。
“好孩子，妈妈的好向阳，妈妈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再也不让你受苦。”
后座的方老太太也跟着红了眼圈，声音哽咽：“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戳心窝子啊。”
苏秦看着这一幕，心头也有些发堵。
她伸手揉了揉方向阳的小脑袋，语气是难得的柔和：“向阳，叫姐姐。”
方向阳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乖乖叫了一声：“姐姐。”
“姐姐在城里开了铺子，可赚钱了。”苏秦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以后姐姐养着你和你妈妈，还有外婆，保准你们顿顿有肉吃，再也不用怕东怕西了。”
方老太太也连忙接口，声音里透着坚定：“对对对，外婆这儿还有些家底，咱们不缺钱！以后谁也别想欺负我外孙女和我外孙！”
顾景之在一旁听着他们一家人对话，没插话，只是适时地拉开了车门。
“行了，先下车。”他淡淡开口，“饭菜都要凉了。”
苏秦也点头：“先进饭店，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
几人陆续下了车，朝着人声鼎沸的国营饭店走去。
饭店里人声鼎沸，饭菜的浓郁香气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钻。
方向阳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立刻被吸引住了，好奇地四处张望，小嘴微张，显然被眼前的热闹景象和食物的香味给惊呆了。
当服务员端着一盘色泽红亮的红烧肉从他们桌边经过时，他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眼神直勾勾地跟着那盘肉移动，直到它消失在邻桌。
苏秦看得好笑，对刚走近的服务员扬了扬下巴：“同志，看见刚才那盘红烧肉没？照样给我们来一盘，不，来两盘！”
顾景之已经找了个靠窗的空桌，几人陆续围坐下来。
肉很快就上来了，油光锃亮，香气扑鼻，馋得人直流口水。
苏秦拿起公筷，直接夹起最大最肥美的一块，放到了方向阳面前的小碟子里。
“吃吧，小馋猫，尝尝这家的味道怎么样？”
香甜浓厚的肉味，一下子就把方向阳心里的馋虫勾出来了，小小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渴望的光芒，口水都快要滴到胸前了。
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伸筷子，而是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方毓莲，小声地，带着一丝不确定地问：“妈妈，我，我们可以吃吗？”
方毓莲心头一暖，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她柔声道：“当然可以，这是姐姐给你的，快吃吧，多吃点长身体。”
方向阳这才拿起桌上的筷子，小手因为激动有些不稳，却还是努力地夹起了那块对他而言有些大的肉块。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他并没有将肉送进自己嘴里，而是颤巍巍地举高了小胳膊，将肉递到了方毓莲嘴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