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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顾维章，你也出不去了
老太太喘了口气，眼神死死盯着顾维章，一字一句道：“你离不离？你要是不离，从今天起，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这话如同千斤巨石，重重压在顾维章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晦暗，艰难地点了点头：“……离。”
部队关押点。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宋舒柔蜷缩在角落，自从得知自己要被执行枪决，她整个人都瘦脱了相，眼神空洞，日夜盼着顾维章能出现，把她从这绝望的境地里拉出去。
“吱呀——”
沉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过道里回响。
宋舒柔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逆光走进来时，尽管看不清表情，但在宋舒柔眼里，此刻的顾维章简直像是披上了一层救世的圣光。
“维章！”她激动地扑向冰冷的铁栏杆，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你终于来了！快！快带我出去！我不想死啊！”
顾维章站在几步开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文件。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抚她，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心疼。
“宋舒柔，”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我们离婚吧。”
离婚？！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宋舒柔的心脏。
她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宋舒柔愣愣地看着顾维章，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顾维章重复了一遍，将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从铁栏杆的缝隙递了过去，“签了它，对你我都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舒柔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肮脏的脸颊滚落。
“顾维章，你真够绝情的！”她猛地抓住铁栏杆，指甲几乎要嵌进生锈的铁条里，眼神怨毒地盯着他，“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打理后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这么对我？”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尖利：“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以前做过什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顾景之他娘，为什么会被泥石流冲走！顾景之又为什么会被你接回来！”
“说白了，你不就是一边嫌弃顾景之他娘是个累赘，一方面又想要顾景之身上的那枚勋章，来当你作死后的免死金牌？”
“但现在，计划落空了吧？”
“哈哈哈！顾维章，我是活不了了，但你也好过不到哪儿去吧？”
顾维章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他上前一步，隔着铁栏杆，一把揪住宋舒柔脏兮兮的衣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的怒火：“闭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的那些好事？”他眼神阴鸷，语气冰冷，“那些用我的顺风车，偷偷摸摸拉到云城去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宋舒柔，你真是好样的！”
宋舒柔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顾维章，他的眼神是那么陌生，那么冰冷。
他……他竟然全都知道！
所以，这么长时间，他不是在想办法救她，而是在想办法怎么跟他撇清关系！
巨大的绝望和被背叛的愤怒瞬间吞噬了她。
“呵呵……呵呵呵……”宋舒柔突然不叫了，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凄厉和绝望，“顾维章，原来你早就想甩掉我这个包袱了。”
她眼神冰冷，闪烁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疯狂：“黄泉路上太孤单了，你来陪我，好不好？”
顾维章心头猛地一跳，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了上来：“你……你想干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宋舒柔猛地拔高声音，用尽全身力气，冲着不远处的狱警声嘶力竭地喊道：“报告！我要举报！顾维章也是敌特分子！他跟我是一伙的！他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他也是主谋！”
“轰——！”
顾维章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瞬间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厉声喝道：“宋舒柔！你疯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颗心砰砰狂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旁边的狱警皱了皱眉，其中一个年长些的显然不耐烦了，呵斥道：“嚷嚷什么！死到临头了还不老实！”
另一个年轻些的狱警则是狐疑地扫了顾维章一眼，但也没立刻当真，毕竟临死前胡乱攀扯的人多了去了。
宋舒柔见狱警似乎不信，嘴角勾起一抹更加疯狂的笑意，尖声道：“我没有胡说！你们不信，可以去查！查纺织厂！查他们拉货的车子！”
她死死盯着顾维章，一字一顿：“尤其是那些往云城方向去的车！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好东西，他顾维章一清二楚！”
年长的狱警本来还想呵斥，听到“纺织厂拉货的车子”和“云城”这两个词，眼神微微一凝，和年轻狱警对视了一眼。
纺织厂最近确实有些风言风语，说运输上不太干净。
但他们也只是看管犯人，这种事情，没有明确指令，他们也不会多管。
所以，两人虽然心头警铃微响，却依旧没什么特别的动作。
顾维章见狱警只是交换了个眼神，并没立刻上前，暗暗松了口气。
他现在只想立刻、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宋舒柔这个疯女人越远越好！
离婚协议！
对，先把离婚协议搞定再说！
他二话不说，也顾不上宋舒柔的挣扎和咒骂，粗暴地抓起宋舒柔的手，掰开她的食指，狠狠地在旁边狱警递过来的印泥上按了下去，又重重地盖在了离婚协议的签名处。
鲜红的指印，像一滩刺目的血。
“好了！”
顾维章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宋舒柔的手，迅速将离婚协议折好，揣进怀里。
宋舒柔任由他摆布，脸上没有丝毫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一丝诡异的平静，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轻轻地、幽幽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顾维章耳朵里：“顾维章，就算你拿到这份离婚协议，你也出不去了。”
顾维章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哼，你就在这里面好好待着吧！”
他强作镇定，看都没再看宋舒柔一眼，转身就想快步离开。
“顾厂长，请留步。”
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
顾维章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他僵硬地转过身。
那两名一直没什么大动作的狱警，不知何时已经一左一右堵在了牢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