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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过,雨季接踵而来,这一阵子天天下雨,天气一下子就转凉了。
自从上次在车里谈话后,奚妩再也没见过江昱忘。
奚妩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休息的时候,会想起那天晚上江昱忘的表情,他在听她说完那句话后,黑如岩石的眼眸一瞬黯然,随后又神色平静地跟她说了晚安。
奚妩也忙,一直在认真的生活,下班了偶尔去看乐队巡演,或者跟朋友喝酒,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是健身看书,生活充实。
上周奚妩有事没去飞行基地就请了假,这周去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冷风阵阵,一团乌云往下压,似有下雨的迹象。
一个身材的男人背对着奚妩,正吹着口哨整合队伍,他的肩膀宽阔,训人时食指指节敲文件夹的动作很像江昱忘。
奚妩坐在车内,以为是他,隔着车窗不由得看过去。
一群年轻人“轰”地一声作鸟兽状散开,奚妩刚好在基地内的空地上找好车位停车。
每次奚妩从市区大老远地跑过来,一身灰回去。
“这个教官比江教官松多了,要是他能一直带我们就好了。”有男生感叹道。
“啧,江教官,他妈的就是魔鬼教官。”有人啐道。
“哎,只求他能多病两天,不然我这老命都要给他折腾没了。”有人附和道。
奚妩正好摁车锁锁门,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不由得问道:“你们江教官没来吗?”
正在洗手的学员回头,见是奚妩打招呼,喊道:“哎,奚老师好。”
水龙头还在往下淌水,哗啦啦的,有人解释道:“江教官生病了,这两天都请假了。”
奚妩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奚妩提前走进教室,检查了多媒体设备,又在笔记本上试了课件。
奚妩一周只需上一节大课,中间十分钟休息时间,也就是两节小课。
这节课奚妩讲了一些急救知识,并请了学员上来示范。
她正认真讲着课,一道旁若无人的哈欠声打断了奚妩的思绪,随即课堂传来一阵哄笑声。
一双杏仁眼扫下去,是一位名叫闻临的男生,他没个正形地背靠椅子,见奚妩在看他,也不怵,还冲她比了个心。
奚妩对这位学员有印象,听工作人员讲过,富二代,插班生,大学学的金融,毕业后心血来潮对学飞行有兴趣就来这了,来了却不服这里的管理,是个刺头。
“安静,不想上课的可以出去。”奚妩声音清冷。
课堂这才安静点,奚妩继续讲课。
没两分钟,他们又进来,甩了一下身上的水骂道:“下暴雨了,我操。”
“冰冷的雨往哥脸上拍。”有人一脚踹紧了门。
奚妩正在讲台上整理文件,不由得往窗外看过去,白辣辣的雨兜头而下,似白瀑,狂风扑来,拍打着窗户,发出如困兽般呜咽的声音。
坐在窗户边上的学员手忙脚乱关上窗户,有雨珠趁势砸进来,有一两滴溅到奚妩脖上,凉丝丝的。
奚妩视线重新投回电脑前的课件,忽地,一道声音喊她。
奚妩回头,是一位学员,打扮干净,但天气很冷,他身上穿着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外套,里面只套了一件短袖。
他冲奚妩腼腆一笑,问道:“老师,上次你说的那个急救姿势,是左手叠在右手上面,按住胸廓那里吗?”
他一边问一边比划着,奚妩注意到他的手背皮肤干裂,有血痕出来,半晌回神,她又重新仔细地跟对方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对方跟奚妩道谢。
靠右边的一位男学员见状吹了一个悠长的口哨,明晃晃地嘲讽:“哟,同学,这么认真呐,还知道问问题。”
奚妩眼睛扫过去,对方收到她警告的眼神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奚妩放下课件出去上了个厕所。
*
奚妩站在走廊边上看着雨幕里扭在一起打架的两人,急得不行。
奚妩跑出去,雨砸在脸上生疼,导致她说话断断续续的:“别打了。”
雨声噼里啪啦地下个不停,风声和打架声混在一起,他们根本听不清奚妩说话。
雨很大,身上的衣服变重,湿透,奚妩被雨浇得心底有点火大,冲上去,一把将两人分开,不料被闻临用力一推。
奚妩一时没支撑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向后摔去。
奚妩抬眼,看见出现在这里的江昱忘眼神一怔。
江昱忘穿黑色的冲锋衣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她面前,额前的头发有点凌乱,脸色有点苍白,他单手抱着奚妩往上一抬,人瞬间站稳。
他把长柄伞递给她,奚妩有点懵。
江昱忘直接抓住她的手,让她握住伞。
江昱忘走过去,强行分开他们,分别拽过两人,寒着一张脸把他们拖进走廊里。
方弘文还好,江昱忘左手攥住他的衣领,他只能踉踉跄跄向前走。
闻临就惨了,刚跟人在泥土雨里打了一架,狼狈得不行,别说他身上穿的是名牌了,现在脏得说他是工地上施工的都有人信。
江昱忘拽住闻临的帽子,食指和中指缠住他帽子的两根绳子,跟拖垃圾一样拽着他往前走。
闻临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江昱忘一把将两人摔在地上,声音冰冷:“你们来这就是为了打架的吗?啊?还推老师,嫌不嫌丢人!”
“就你们这样还考飞行员,第一关纪律考核老子先把你们废了。”江昱忘盯着地上的两人,缓缓地说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奚妩合了伞站在一边,其实她有点冷,上半身穿的钩花毛衣湿了,头发也湿透了,水珠淌进脖子里,冰凉凉的。
江昱忘看着他们,问:“谁先说?”
围观的学员也不敢吭声,倏地,江昱忘放在上衣口袋里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显示有微信进来。
江昱忘摸出手机一看,有学员发了一段视频给他。
江昱忘谁也不怵,直接开了外放。
江昱忘肩膀上一片深色,眉骨上的水珠滴下来,旁边不知道谁递给了他一包纸巾。
江昱忘接过来,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慢悠悠地走到方弘文面前。
全程方弘文一直低头,整个人缩在一起,身上脏兮兮的,他害怕受到教官惩罚,心里也后悔一时冲动打了架。
毕竟教官偏袒闻临的话,他以后的飞行路也不好走。
就这样战战兢兢,方弘文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道歉时,江昱忘站在他面前,忽然半蹲下来,撕开湿巾包装,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在众目睽睽下给方弘文慢条斯理地擦着裤脚。
方弘文立刻后退,脖子通红:“江教官,我…我没事,您不用。”
“让你站好,哪那么废话。”江昱忘声音含糊。
两张纸巾下去,立刻变脏变黑,江昱忘捏着纸巾的一角,忽然开口:“闻临,道歉。”
闻临第一次被揍得如此狼狈,他没找方弘文算账就不错了,还道歉!
他刚脱完外套,一把扔在垃圾桶上,不服道:“凭什么,他先打我的!要道歉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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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黑纸巾以一种迅猛的力道砸在他衣服上,原本就脏得不样的衣服再添一道印记。
“凭老子是你教官!像你这样的富二代我见多了,仗着家里那点势,专走捷径干混事,”江昱忘双手抄着兜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语气缓缓,嗤笑道,“到最后什么也做不了。”
原本还安静的场面有了声音,有人说道:“是啊,闻临,你给人道个歉吧,你平时欺负方弘文还不够吗?”
“道个歉也没什么,本来就是你做错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也有人见缝插针开玩笑道:“是啊,你这样,谁敢坐你开的飞机,我要是乘客,肯定第一个写信投诉你!”
围观人群中声讨闻临的声音越来越多,江昱忘看了一眼闻临脸上的表情,愤怒而屈辱,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
江昱忘收回从他身上的视线,转过身,牵住在一旁早已冻得不行的奚妩的手腕就要走,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仍没有收势,雨斜斜地飘进来打在脸上,生疼又冰凉。
他牵着奚妩正要走,身后一阵爆发性的声音响起,无比嘲讽:“你不就是教官吗?哦,不对,你就也只能是个教官了。”
江昱忘回头目光笔直地看着他,原本哄闹的人群声戛然而止,气氛凝固住。
他一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仍没有变化,只有奚妩感觉牵住自己的手腕紧了又紧,像是在极度压抑什么。
闻临走到他面前,低头笑了一下,当着众人的面,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夹着轻蔑,字字诛心,像是一把弯刀直捅一个人心底隐蔽的刚结痂的伤疤:“江教官,你的事呢,都在班上传开了。我听说你可能永远也开不了飞机了,一辈子只能窝在这个山里。而我,大好前程,快意人生。”
奚妩不敢去看身边江昱忘的反应,只感觉到他身体紧绷得像一把弓,好像随时要断开。
一股猛烈而迅疾的风穿堂而来,奚妩只觉得眼睛被吹得发涩,眼看闻临还要说什么,她出声阻止道:“你别说了!”
气氛僵持,江昱忘身上的气压实在低,漆黑的眉眼压着戾气的情绪,就在学员们以为江昱忘要发火,包括奚妩也以为他会甚至会动手打人时。
毕竟年轻的时候,江昱忘个性轻狂,从来不做困兽,每一面都是锐角,意气风发时打架是常事。
江昱忘只是深深地看了闻临一眼,半晌才开口,声音有点儿哑:“等你做到我这个份上了,再来说这话。”
说完他收回在闻临脸上的视线,虚揽着奚妩,顶着一张波澜无痕的脸,拨开人群,离开了。
一进门,江昱忘捞起矮柜上的遥控器摁了好几下,老式空调才缓缓地运转,慢腾腾地吹出热风来。
奚妩环视了一圈,还是上下铺的床,上面空荡荡的,下铺只放着一个枕头,一张薄毯,正对面一张桌子,一个米色的衣柜,热水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在这睡?”
“偶尔。”江昱忘漫不经心地应道。
他正鼓捣着这破空调,应得也随意,没看到她的表情,一低头,对上奚妩的眼神,抬了抬眉骨,无奈:“我就是午休的时候过来歇会儿。”
奚妩被冻得脸色惨白,嘴唇有一点紫,江昱忘让她坐在床上,打开衣柜,拿出自己好几件大衣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大步走进卫生间,一把扯下墙壁上的热水器喷头,想试水温,抬手拧开开关,水浇到手背上,江昱忘低声骂了句“操”。
江昱忘一把拎出卫生间的桶和脸盆,又用热水壶接了冷水,烧热后再倒进去。
他看一眼奚妩:“你忍忍。”网
奚妩摇了摇头,说:“没事儿。”
水总算烧热,江昱忘找了一件没用过的干毛巾给她。
奚妩哆嗦着走进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江昱忘走出去,站在走廊上抽了一支烟,瞭起眼皮看着外面的雨,好像小了点。
卫生间的门是磨砂玻璃门,奚妩脱衣服的动作被看得一清二楚。
奚妩单穿着胸衣,脱高腰牛仔裤的时候好像有点卡住,她扯了一下,牛仔裤褪掉,两条纤长的腿直晃眼。
她长发披在身后,手臂屈起,绕到后面,“咔嗒”一声,胸衣扣子解开,浑圆,被门一半的阴影遮住。
江昱忘看得口干舌燥,下腹一紧,立刻收回视线,不能再看下去了,他匆忙换好衣服后再次跑了出去。
奚妩洗澡一向很慢,她洗了一个热水澡后舒服很多,身体暖烘烘的。
她下意识地往外看,发现江昱忘站在门外走廊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派克外套,肩膀瘦削,正单手抽着烟。
不知道为什么,奚妩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一种落寞的孤败感。
一支烟燃尽,江昱忘掐灭正准备扔旁边的垃圾桶,一偏头,看到了刚洗完澡的奚妩,烟头发出“嗞”的一声,熄灭了。
江昱忘朝她走过去,看着奚妩湿漉漉的头发,开口:“我去给你拿吹风机。”
奚妩指了指他眉骨上,嘴角处的伤口,说:“你伤口处理一下吧。”
江昱忘正打开衣柜找着吹风机,闻言一怔,笑了一下:“嗯。”
奚妩接过白色的吹风机,向上滑了一下开关,吹风筒发出嗡嗡的声音,吹起头发来。
而江昱忘从床底找出一个药箱,坐在床边,拿起手机当成镜子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奚妩右手拿着吹风筒正吹着头发,一眼看见江昱忘凶残地往自己脸上上药,她实在看不下去,“啪”的一声,摁灭吹风筒的开关,看着他:“我来吧。”
江昱忘把药递给她,奚妩接过来,给他上药。
作为一名医生,奚妩上药无疑是专业的,她用棉签沾了碘酒,点着他眉骨的伤口,再移向唇角。
室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奚妩上药上得认真。
江昱忘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穿着他的灰色卫衣,因为袖子过长还要挽两截,露出白藕似的胳膊。
窗外有雨丝斜斜地打了进来,奚妩穿着宽大的男式拖鞋,白皙的脚趾头缩了一下。
江昱忘喉咙一阵发痒,眼底一瞬间情绪暗涌。
奚妩不经意地一抬眼,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奚妩率先移开视线,把药递给他,说:“涂好了。”
江昱忘伸手去拿药,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连带人扯向怀里。
奚妩的手肘抵在他胸膛前,两个人靠得很近,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很快。
外面的雨又密了起来,奚妩的头发披在身后,半干未干,水珠顺着发稍低落下来,地板湿了。
奚妩有一缕湿发贴在他锁骨里,他仍紧攥着她的手不放,另一手的拇指擦过她额头,把碎发勾到脑后,仍是温柔的。
室内光影昏暗,老式空调的热风吹得人头脑发晕,奚妩抬起眼,被他炙热的眼神盯得心慌,两人挨得太近了,近到眼里只有彼此。
江昱忘偏头,吻了下去,奚妩看着他靠了过来,拇指抚摸着她的脸颊,就在0.01米的关键时刻。
奚妩偏过头去,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