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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弟弟而已,对他这种野心十足的人而言,根本无法动摇他的内心,他还有大事要做呢。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明军竟胆大包天地冲上来,把一具具拖回自己营里。
这算是什么事?
这就是的挑衅,简直把他气得要炸。
在草原上有个老规矩,并不只是死了的人,他们觉得人死了灵魂也得回到家人身边。如果谁把同伴的拖回去,那这个人原本的女人、家产,统统都可以归你。
原本是信奉的东西,慢慢地成了草原人心里根深蒂固的习惯。
现在,大明军队怎么敢做出这样没有底线的事!
他们抢的哪只是?那可是钱财!女人!还有打胜仗得来的成果啊!
特别是这些人里头还有一大堆小头目,身价不低,原本是能够换一大堆牛羊和物资的。
城外的明军骑着马,一个个大摇大摆地上前,手里全都提着长长的绳子。根本懒得仔细看看人是不是真死了,随便哪个身子部位够得着就套上去,拉回来。
过去明朝军队还多少讲点颜面,打仗后打扫战场也从不做这类缺德事儿。
可朱祁钰有自己的理由:“现在是在大明地盘上,搞不好会传染疫病,不但连累军中,连普通老百姓都得遭殃。”听起来还挺有道理,让人没法反驳。
可实际上呢?全军故意把路让出来——居然是为了抢瓦剌最实在的好处,还在敌人面前堂而皇之地烧那些。
这是讲理的样子?
这明明是明摆着当面从瓦剌军手中抢走自己的财物!
也先心里已经有了个明确的判断:德胜门外那些奇怪的东西已经没了。
他刚准备下达进攻的命令,却看到门外范广正一直盯着他们这一队人马的一举一动,至于那所谓夷王死活怎样,压根没人当回事。
当他发现也先率部队朝德胜门接近,范广立刻传令部队后退。但这并不影响骑兵们的动作,一队队骑兵仍接连不断地冲出来,用绳子捆住敌人,往回拉。
这一幕看也先急得脑门直跳青筋,简直比自己的亲弟弟死去时还要愤怒。
他握紧马鞭,狠狠下令:“全军,进攻!”
不能不打了!要是全军面前眼看着阵亡将士的被敌方抢走却不还手,就跟亲手伤自己人的心一样,动摇整个军心。一旦士兵们害怕起来,觉得自己死了都落不到一个好结局,那谁还愿意拼命?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于谦轻声对皇帝道:“皇上,臣现在该出门了。”
于是谦打算是走出城墙、露一露脸,故意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而这本就是事先计划中的一部分。
朱祁钰虽不插手战事,可每项提议都大胆得很,根本不顾忌什么规矩面子,甚至一点都不顾节操。于谦现在就要再加强一把自己能言善辩、压得住场面的气势,稳定军心。
缓缓落下了吊桥,城楼大门也开始一点点开启。
骑着一匹白净如雪的战马,于谦出现在德胜门的城门洞里,身边跟着一队特地挑选出的壮实汉子,尤其是那些嗓门特别洪亮的。
他一踢马肚子,纵马出了门,过了护城河的桥,径直从城外两边军队之间的缝隙中冲了出来。往前看,不远处敌军俘虏还在烈火中烧着,浓烟滚滚,呛得人难受。
到了离火堆不远的地方,于谦轻轻扯紧马缰,缓缓停了下来。
他身后的那群壮士迅速左右散开,站成两列。左边几人一看就是正宗汉人,右边的则是归附大明的前蒙古人,如今已改用汉姓汉名,跟孙镗一个套路。安排这么一站位,就是要让对面的也先军听个明白!
“咳、咳!”于谦咳了两声,提了提嗓子。
望向远处的敌军龙旗,他又将视线转向正盯着他的也先,然后扯开喉咙怒喝:“你个小贱骨头,也先·绰罗斯!你老爹曾向我朝归顺,得了大明朝赐封的顺宁王。嘿嘿,你这不忠不孝的小崽子,怕是都不知这些了吧!如此粗野无礼,我大明哪里对你差过?你反倒一次又一次侵边扰民,这会子竟还敢领兵打我首都?”
“哎,老子倒真给忘了,你们这种边外蛮子就跟野兽一样——不打不听话!老鼠尚知道守点规矩,你呢?你比老鼠还混账,不守王法,活着不占地儿,专门糟蹋东西!”
“哈!我又错了,老鼠可比你们好太多了,简直天差地别。”
他正骂得起劲,旁边的壮汉一边挠脑袋,一边小声地问:“尚书大人,刚才你说啥来着?‘鼠要有个样,人才守规矩;你不守规矩,干脆快点死吧’这话啥意思啊,听得云里雾里的。”
一句发问差点让他岔了气,所幸早就准备好了讲稿。
他马上压低声解释道:“意思就一句话:连老鼠都懂得点体面,你就啥都不懂!既然是不懂规矩的畜生,那就快点死了拉倒!”
此时于谦终于也体会到皇上说的“要说人话”是啥深意——那些书里掉酸文的辞藻,对面那些蛮兵根本听不进去!
定了定气,他又接着吼:“这世上,我真是没碰到比你更,比你心肠更坏的东西!”
此刻德胜门外杀气腾腾,气氛凝重。
人群吵闹中忽然传出阵阵高声叫骂,张三不由转头瞧去——是哪一个这么有种,竟敢当着敌人的面破口大骂?
只见到一个年纪不大的长官,骂声如雷,义愤填膺,字字句句直击心底,听着人都激动起来,真称得上是个奇男子、烈丈夫,简直是现下少见的人杰!
这一招是哪个聪明人想的?太狠了!
“是谁他妈这么大胆,信不信我把这砍碎了喂狗去!”
远处,也先咬牙切齿地朝手下狂叫着。
“首领消火,那是姓于的家伙,叫于谦,一个疯子而已。”喜宁忙上前解释。
别看于谦一张嘴,那可是句句刺痛人心里!一边操的是朝廷通行的官话,一边又搀了点蒙地词汇——哪怕那些不懂汉语的敌兵也能听个七七八八,心里被骂到火烧眉毛。
什么情况?!
这也太难顶了吧!
以前都是他们这样指着人破口大骂,哪儿想到这回轮到他们自己被人这么指着鼻子痛骂。当年辽人打过来都没见这么辱骂,后来女真来了也没这阵仗,如今轮到瓦剌出头,大明反倒骂得更起劲儿了?
一波接一波的怒斥、嘲讽像海浪一样拍向也先,字字句句灌进他耳朵里,压得他快要发疯。
“祖宗!全军出击,老子要抓于谦!谁要能把他拿下,赏官赏爵随你挑!”
土木之变时积下的得意火苗此刻全化作胸中恶气,也先怒吼下令全面进攻。
想当初明军十万人连兵器都不敢举……
于谦刚刚骂开个头,越骂越是顺口,现场临时加词都不带停顿的。
正在过瘾时,于谦耳边传来紧急叫唤:“于尚书,于大人!别骂了,快回来吧!不能这样乱说!”
只见范广催马赶来,连声劝阻,催他赶紧回城。
骂了半天确实有点喘不上气,于谦一边想着还是得多锻炼,嘴巴子再硬,身子还是得顶上。但话说回来,这一嗓子痛快是痛快!
临走还不忘了回头撂下几句狠话:“有能耐来抓老子啊!”
身边的那位嗓门大的传令大汉也挺较真儿,一路往后跑一边回头,每一句都喊得铿锵有力。
可就在一边往回退时,于谦一抬头却突然愣住,笑意全收,脸都黑了。
原来城楼上朱祁钰皇帝正尴尬地捂着小皇子朱见深耳朵站着,旁边俩小少年也是两手把耳朵捂得紧紧的。
不光城上,附近街头、巷子里,也尽是妇人捂着自己孩子耳朵跑着躲骂的场景。
在下头安定人心的官员也惊在原地,脸色发青,双腿发抖。
太过火了,也太失礼了——
你说你骂架也不是不行,但也得体一点,最好带点文化,比方说“鼠目寸光”之类的,听起来文雅多了!
于谦一眼看到皇上捂孩子的画面,心里一阵发酸发臊,老脸都羞红了。
可他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大明!
终究自己不过是个文官,打仗还得靠士兵们来扛。
就在明军往后稍退一点的当口,蛮族联军还以为是局势好转了。至少那个扰人的大嗓门停了下来。
于是大军试探地缓缓逼近,想看个动静、寻点便宜。他们心里不过是想扳一局士气,找回场子。
谁想就在此刻,一声清脆的哨音从城上破空响起,瞬间撕裂紧张的气氛。
城内投石车前站着的王富贵眼睛眨都不眨盯着那巨大石炮,手上汗不停地冒。
此时紧张不是因为出错,而是担心不够炸人一个激灵。
一听哨声落地,王富贵大叫一句:“干!”
“干!”
“干!”
底下连环大嗓跟炸锅似的传下去。
手持火把的士兵靠上投石器,齐刷地点上炮球的引线。
“瞄准了!发射!”
“发射!快砸!”
此起彼伏的大吼中,几个膀大腰圆的战士抄起木槌,用力狠敲锁紧部件。
“嘭嘭嘭!”
一连串巨响猛地炸裂天空,震撼人心!
高空中的大石头终于松脱,轰然砸下,却被坚固的木梁固定了方向。
像是巨人的胳膊甩出,把冒着火星的铁球猛力投向天空。
这铁球升空后越飞越小,变成一个小黑点,在逼近而来的军队眼中异常醒目。
“爹,那个是什么东西?”
朱见济挠了挠脑袋,好奇地问。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
朱见深刚哭累睡去,头靠在朱祁钰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