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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眼瞄了瞄,心里却打起了鼓——怎么感觉太远了些?
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
旁边的朱见济正跪坐在一旁,双手捧着小脸蛋儿,忽然皱眉说道:
“爹,您再往前就走到七步之内了!”
朱祁钰一愣,回头看了看:“不愧是我儿子,眼力太准了!”
说着,他一咬牙,定了定神,摆好了姿势——双脚张开保持平衡,站成了稳定的三角状,双手握住铳身,手臂伸直稳住。
心中念着:“准星标尺,一线连心!”
他平日能说会道,各种射击口诀信手拈来,可毕竟从来没真用过。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深吸口气,他的手有些颤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咔——”
手指一扣扳机,清脆的爆裂声响起,惊得人心都跟着一震。
鸡蛋在远处炸裂开来,四散飞溅!
刚刚喊了一声“殿下”的下人还未回过神,只见朱祁钰呆呆地站在那儿,满脸的不可思议。
还没反应过来,朱见济已经蹦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大喊:“爹,你真是太棒了!”
连一向老成的徐永宁也张大嘴巴低呼:“哇~!”
朱祁钰强装沉着,一把提起火铳,假装老练地对着烟迹轻轻一吹,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哎,这种小事不算什么,都低调点,不要老夸我。”
其实他手还有些微抖,把火铳轻手轻脚地收回盒里,抬头看到一旁通报的下人急急忙忙走来,皱眉道:
“慌啥,还好我没慌神,不然今天可真丢大人了。”
那人急忙低头:“启禀殿下,门外范广范都督求见。”
“请进来。”
朱祁钰倒也没怪罪,毕竟真正的威信靠不是瞎发火。
这边石桌旁,徐永宁和朱见济蹲着看着盒子里的火铳眼巴巴地围着打转,但没老爹开口,只能瞧瞧、动也不敢动。
朱祁钰拍了拍身上尘土,得意洋洋地一笑:
“瞧见没有,我出马,总算没掉链子吧?”
“是是是是!”朱见济点头跟捣蒜似的,眼神满满全是崇拜:“爹,我啥时候也能跟您一样厉害啊?”
朱祁钰听着一乐,嘴角一翘,说道:
“那你就得天天练身体、好好学本事。你看我这结实的身板儿,你才这丁点儿大,火铳都能拿不住。”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朱恍然大悟,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爹说的话总是让人觉得特别有道理。
徐永宁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眼睛紧盯着那支火铳,看得一眨不眨,好奇地问:“表兄,这就是你说的那种厉害的武器吧?”
朱祁钰转头看着他,笑着说:“你喜欢?那等会儿给你也弄一把。”
“真可以吗?我真的能得到?”徐永宁一脸惊讶,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那我也想要啊!”一边站着的朱见济忍不住插话了,有点不开心,像是受了冷落。
“想都行,把你屋里的玩具全搬来换。”
朱祁钰轻描淡写地说。
一句话,五岁的儿子直接卡壳了。手铳是够吸引人,但他那些玩具实在太多了……
朱见济还在犹豫纠结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只见范广扛着一只打来的鹿走进院子,一边下人引着他往前,一边拱手行礼道:
“末将范广,参见郕王殿下。”
一见到朱祁钰,范广连忙小跑上来请安。
“你先把你背上那个东西放下来。”朱祁钰站起来,语气变得有点严肃,“看见那边那根木桩了吗?”
一见郕王神色突然变了,范广心里顿时有些发虚,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是。”他应声回头看了木桩一眼,语气低沉。
朱祁钰把手中的火铳递给他,说道:“从这里到木桩是三丈远,要是打不中,今天就别去军营了。”
范广接过火铳,感觉和之前在神机营用的那种完全不一样。莫非这是王爷刚设计出来的新火器?莫非这说明自己受到器重?
念头刚一转,心里不由一热,神情顿时肃然:“末将遵命!”
接着,朱祁钰大致讲了一下用法,然后牵着两个小孩走到旁边抱起手臂站着。
其实他自己也没啥把握,第一下为啥打着了,他自己也纳闷儿,只能说是运气好。
这时候他和俩小萝卜头看范广动作,范广已经完成装填,开始小心地调整站姿,准备瞄准。
朱祁钰顺势说开了:“不比就没有概念了,你们总以为孤王随手一枪就能中的。但这火器可不是谁都能玩转的。”
说话声还没落地,砰的一声,枪响了,前方一阵浓烟升起。
他仔细一看那结果,故作平静地说:“看看,范大都督这次也偏了,想掌握它,光是功夫还不行,得讲究技巧,还得看天资呢,听明白了吧。”
两个孩子一听,一个劲点头。
范广开完枪之后,看着手里的火铳愣神了,感觉它远远胜过之前用的老家伙。没说话,但能感受到背后三人眼中的期待和信任,心里不由得更有劲头。
他知道,这铳既然在自己手上,那就一定不能辜负郕王。
郕王在他们三人身后说道:“看明白了没有?我第一下就中了,这不是一般的本事。是天才才能有的命啊。”
“父亲就是最厉害的人!”
“表兄说得对,只有天才能做到!”
几个孩子连连点头。
朱祁钰继续说:“所谓的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可是真正重要的,还是那关键的百分之一。唉,我啊……”
他话还没说完,耳边又传来一声炮响,两个孩子立马转头看向范广。
“殿下,我打中了!”
听到范广兴奋的声音,朱祁钰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被击倒的靶子。
这人该不会真的有点天赋吧?
朱祁钰心里暗想,但他脸上只是轻轻皱眉,装作不动声色地说:“不错,再试一次。”
范广应命,飞奔过去将靶子扶起,迅速跑回来,动作熟练地装药、压实、装弹、再紧一紧,接着点燃火绳。
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沓。
砰——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结果,范广再次命中,靶子轰地倒下。
真厉害啊!
这下朱祁钰有点忍不住想知道范广的真实底细了,但又要顾及自己在儿子面前的威信,不好轻易开口。
再看范广一脸开心,眼里还透着真诚的感谢,他便更说不出怀疑的话了。
“好手段!范将军确实厉害。”朱祁钰拍手赞道,一边带着两个孩子走近。
朱见济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范将军太棒了!爹说过,天分最重要。范将军一定是生来就会打!”
“公子夸奖了,都是托了殿下的福,我才有了信心。”范广回答。
朱祁钰听了这句话,隐隐觉得另有意思,但找不到什么破绽,也不好说什么。
“表哥都说了天分最重要,范将军也不用太谦虚啦。”
相比起朱见济的直率赞扬,徐永宁却仍保持着有礼的态度。
“这位是?”范广知道自己主子有个小少爷,但一时没认出来眼前这个孩子是谁。
“这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叫徐永宁。”朱祁钰出声介绍。
范广听完,立时反应过来。早前听说过,定国公府跟郕王府常有来往,如今算是亲眼见证了。
但他心里也有些奇怪,不是说定国公家的世子还没正式被封吗?
要晓得,还没册封的嫡长子,本来不该叫世子的。
望着朱祁钰的神情,范广顿时懂了这声“世子”背后的含义。
“末将参见世子。”
说完他就朝徐永宁拜了一礼。
徐永宁也很稳重地回了话:“范将军不用多礼。”
范广这时也没功夫多想称号称呼什么的,手上更关注那新玩意儿。
“殿下,这新式火器?”他拿着那只手铳,眼神都亮了,真舍不得撒手。
“只是个试作品而已,还没有正式决定使用。”朱祁钰随意地答道。
从语气上,范广听得出来,这个“试作”的东西可能还不太完善,“未决定使用”也可能意味着尚未投入使用。
不过他望着郕王的目光,早已变了,眼中的敬佩几乎溢出来。
“末将祝贺殿下,也祝贺我大明!如果有这样厉害的火器,日后兵锋直指多瑙河,大军饮马于异域,也绝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句话说明,那天殿下说的那些话,果然并非随意一说,而是早有筹谋。这份深谋远虑,是范广短时间内无法参透的。
“别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朱祁钰接过那把手铳,语气平淡地问:“你到王府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当手铳被拿回去后,范广心里有点失落,但马上调整好状态,当即跪下磕头说道:
“末将恳请殿下传授练兵的本事!”
这话刚出口,他的头也跟着磕了下去。
听到这话,朱祁钰略微一怔,随后开口说道:“那你是来错地方了。出王府往左走,然后右拐往前,那里有一间学堂,专收将士们的子弟,将门之子也可入学。那学堂的校长——正是本王自己。”
“啊?”
范广大吃一惊,抬头愣神了一瞬——训练军队的方法,居然是在学校教的?
“啊什么?”朱祁钰面露不满地说,“你是有什么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