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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崎转移目光。警笛灯照在他脸上。闪啊、闪啊、闪的。每闪一下,看起来就像岛崎脸上翻过红色的一页。“她是别的学校的,不过跟我们一样是国一。”他小声地说。
真没想到。“可是,耳洞……”
“她现在遇到一些问题。其实不是她,正确地说,是她念的学校有问题。”
“她好成熟喔。”
“女学生要是发生学校方面所谓的『问题行为』,多半都是比实际年龄来得成熟吧?”岛崎笑了。“不过,这些一点都不重要,而且真的跟正题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她是我的朋友,所以当我看到传单上有她的大头照的时候,真的大吃一惊。”
那时候……对,我记得岛崎受到不小的震憾。他全身一震,像结了冰一样僵住了。不管我再怎么问他,他都回答没什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所以,我就去找她,问她怎么回事。结果,她不知道自己的大头照没经过她的同意,就被拿去用了。不过,她倒是认识畑山稔和亚纪子。”
我睁大了眼睛。反手把门关上,跑到岛崎旁边。
“那是怎么回事?”
岛崎稍称耸了耸肩,说:“她被挖角了。”
“被谁?”
“还用说吗?当然是亚纪子啊。”
那就是说……
“她差点就被拉进『公司』了。应该说是被花言巧语地游说吧。当然,她头脑很好,所以没有上当。不过,亚纪子缠着她不放,听说还会不时打电话给她、在放学路上等她。”
我觉得颈背一阵凉。想拖阿雅下水的亚纪子。想把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天真无知的平凡女孩们拖下水的亚纪子。对于拥有自己所没有的一切的女孩痛恨不已的亚纪子。
“也就是说,亚纪子的目标,不只阿雅一个罗?”
对于我的话,岛崎不带感情地点点头。“因为那是她吃饭的工具,她大概布了不少线吧!”
据说耳洞女孩虽然设法避开亚纪子难以摆脱的攻势,却也备感困扰。
“这时候,她突然接到一个叫作畑山稔的男人打来的电话。”
你认识一个女孩,叫作亚纪子对不对?我是亚纪子的男朋友,但是我正努力想叫她别再做她正在做的事。我偷看了她的联络薄,才会来和你联络。不管她怎么约你,你绝对不可以答应她。
“耳洞女孩再度大吃一惊。不过,她感受到畑山的热诚,所以决定跟畑山碰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岛崎没有立刻回答。他转动着眼珠,像在脑海里计算一样。
“她好像说是,亚纪子命案发生的……一个月之前吧。”
对于岛崎没有立刻回答,我感到非常可疑。可是现在追问那些也没有用,只能问重点。
“然后呢?她和畑山见面之后怎么样?”
“他们成了朋友。”岛崎说,“畑山想尽办法,希望亚纪子能脱离那个地方,耳洞女孩对这一点很感动。不过她说她也察觉到危险。她觉得,畑山越是努力,他和亚纪子之间的距离就越遥远。可见得畑山和亚纪子对『公司』的想法,已经有相当大的差距了。”
对亚纪子而言,“公司”是她唯一的依靠。即使“公司”从事的是违法的买卖,即使是吸别人血的地方,依旧只有“公司”才是亚纪子的家。她一心只想尽力保护那个地方……
即使世人再怎么说,亚纪子还是喜欢“公司”。
“就像我刚刚讲的,耳洞女孩也是个女英豪。”岛崎笑着说。
“她什么都不怕,也很重视她和畑山之间的友谊。她很想帮忙畑山,甚至还反过来对纠缠她的亚纪子说教呢。可是,她这么做,反而让亚纪子发现她和畑山之间的关系。”
“你是说三角关系吗?”
岛崎笑了。“不是的,没那回事。畑山对亚纪子着了迷。他拼了命,想让自己和亚纪子回去过正当的生活。”
但是,亚纪子生气了……
“对亚纪子来说,耳洞女孩这个难攻不克的目标已经让她很扫兴了,这时又听到她跟畑山一样狠狠地责骂她,说什么快离开这种鬼地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之类的,她当然会生气。”
岛崎看着旁边继续说。好像是看着我的双眼,就很难开口似的。注视着他,我心里的疑惑就像吸了水的海绵一样膨胀起来。虽然我知道,只要用力一挤,把水挤出去就好了;这种疑惑,只要解开就好了。明明这么想,却办不到。因为我连伸手去碰那块胀大的海棉都是不可能的。
因为,让那块名叫疑惑的海绵胀大的水,非常脏,是混浊的血色。
“岛崎,”我缓缓地叫他,“我问你喔,那个耳洞女孩,跟白河庭园的命案有没有关系?”
岛崎默默无语。
“既然他们三人之间形成那种关系,那个耳洞女孩会不会也跟亚纪子被杀的事有关?”
岛崎瞪着窗户,瞪了好久。警笛灯的灯光在他脸上跳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脚已经不再晃了,双手放在膝盖上,形成全神戒备的姿势。
“万一有的话,你要怎么办?”
他看着窗户,低声问。
“你要告诉警部先生吗?”
我突然好累。我压根儿没想到会从岛崎嘴里听到这种话。
“耳洞女孩是你的朋友,我就不是吗?”我说。“如果你不希望我说出去,我就不会告诉任何人。”
岛崎像在移动什么沉重的东西似地,慢慢地转头过来面向我。有好一会儿,他直视着我的眼睛。
然后,他露出笑容:“谢谢你。”
“下次,你会把耳洞女孩介绍给我吗?”
“这个嘛,怎么办才好呢。”他搞笑般说了这句话,从床上跳下来。“介绍给你太可惜了,还是算了。呐,你最好先睡一下,我也要回去了。”
他离开病房,脚步非常轻快。我也忍不住露出微笑。但是……
关门的时候,我注意到了。
“晚安。”
岛崎说这句话时,声音有点沙哑。窥伺我的双眼当中,浮现出那天晚上让我胆战心惊的严肃神情。
岛崎离开之后,我像根棒子似地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凝视着门。前一刻开朗的气氛消失了。那扇门不止是病房的门,而成为竖立在岛崎和我之间的一道墙。
岛崎,你还隐瞒着什么?
我、岛崎和畑山老爹的连袂演出,实在是天衣无缝。耳洞女孩的存在完全没有被发现,正式调查就结束了。
在医院短暂的照面之后,我就没有机会再见到畑山老爹了,只能从报纸或新闻报导中,得知他自白的片断内容。
但是,对于老爹,我认为这样就够了。只要想起在大久保车站前,我们坐在一起吃炒面面包的事,我就觉得我能够了解老爹想为畑山稔做的事。我想,这样就够了。
田村警部抽动着他大大的鼻子,有好几次探我们的口风,问我和岛崎那天晚上人在白河庭园,真的是巧合使然吗?每次我们都装死装到底。
其实,警部先生一定嗅到相当多的线索吧。虽然如此,他却没有凶巴巴地追问,我想,可能是我们多少赢得了警部先生的一点信任。不过也许只是警部先生忙得不得了,一旦结案了,就没闲功夫去追究细节。反正是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公司”在白河庭园的这场混乱之后,被连根斩除,这次真的完全被催毁了。不过,大众媒体
只花了短短几天大肆报导他们的作为,之后就失去兴趣。豪放女小姐叹着气说,就是因为这样,同样的事情才会再三发生。我觉得她说得一点也没错。
亚纪子没有死,有时候我会这么认为。走在路上,和化了浓妆、眼神飘忽的女孩擦身而过时,我都会看见亚纪子站在她们身后。
每当那时候,我都会用力拉住走在我身旁的阿雅,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惊讶地抬头望着我。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我回答。
亚纪子离我们越来越远。跟着一些不知名的、服饰夸张的女孩子一起远去。
我和岛崎之间的关系,只剩下那座墙——只剩下他可能瞒着我什么的怀疑,其他已一如往常。
可能是因为这样吧,他不再不愿意和阿雅还有我三个人一起聊天,也不排斥再加上伊达组,五个人一起行动。
很平静、很快乐。表面上是如此。甚至太美好了。
我觉得很奇怪。开朗的岛崎表现出来的模样,仿佛连那件命案都忘得一干二净般,让我老是觉得背后似乎还有些什么。
不能这样下去。在不成眠的夜里,我独自想着。如果有这道墙,我就无法活得舒坦。如果不破坏这道墙,我就无法前进。为什么岛崎要筑起这道墙?他是为了保护谁,或者是要让谁逃跑才这么做的?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岛崎这么做的原因,我不能不知道。
真的,或许,这是我和岛崎认识以来,第一次平静地,却是认真地对他动怒。
所有的关键。都在那位耳洞女孩身上。岛崎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呢?
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样的关联呢?我认为,对我而言,最大的工程可能就是找出这个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