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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大厦顶层的发布会现场，水晶吊灯在晨光里泛着冷白的光。
陆明轩站在后台玻璃幕墙前，指节抵着太阳穴——凌晨四点在办公室替林清瑶盖外套时，他还能闻到她发间残留的药草香，此刻却被西装内袋里那份检测报告硌得生疼。
“明轩。”林清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身，见她正将最后一枚珍珠袖扣扣进腕间，月白色真丝衬衫的领口规规矩矩系到第二颗，却在锁骨处洇着点淡粉，像是刚才补妆时胭脂扫重了。
“紧张？”他伸手替她理了理垂落的发丝。
林清瑶抬头看他，眼底的星子比三年前董事会上那个被质疑“药痴千金不懂经营”的夜晚亮得多：“昨晚整理通稿时，我翻到爷爷2008年的笔记。”她从手包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页，边角还留着茶渍，“他写，‘清瑶周岁抓周，别的都不碰，独独攥着个捣药杵——这孩子，天生要守着药香吃饭的。’”
陆明轩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三天前在林家老宅，林清瑶跪在爷爷遗像前翻旧物，相框里老人的目光温柔得能化了霜。
此刻她指尖摩挲着纸页边缘，像是在触摸某种传承：“今天，我要替爷爷说句话。”
前台传来主持人报幕的声音。
陆明轩替她理了理西装下摆，两人并肩走向发布会台。
台下的镁光灯瞬间炸成一片，有记者举着话筒喊：“陆总，网传林氏参与制假的证据链是否属实？”
陆明轩在话筒前站定，目光扫过台下三十多台摄像机。
他能看见第三排有个戴金丝眼镜的男记者在快速敲手机——那是顾倾城的人，昨天张律师刚查到他隶属于跨国财团旗下的传媒公司。
“首先，我要澄清三个事实。”他的声音沉稳得像敲在钢板上，“第一，所谓‘林氏提供制假原料’的检测报告，样本来源是顾氏生物实验室，而非林氏药库。”他抬手示意PPT翻页，“这是林氏近三年所有原料出库记录，每批次都有海关和药监局的双重签章。”
台下传来抽气声。
有女记者举手：“陆总，顾氏声称他们的原料采购单上有林氏的电子签章——”
“第二。”陆明轩打断她，调出一段监控视频，“这是三个月前顾氏财务总监潜入林氏法务部的画面。”画面里穿驼色大衣的男人正用****开文件柜，“我们的法务在他电脑里找到了伪造电子签章的软件，经鉴定，与顾氏提供的采购单完全一致。”
林清瑶站到他身侧，指尖轻点话筒：“关于制假药品的流向，我们联合警方追踪到了顾氏海外账户的资金流水。”她调出一张资金链图谱，“每批假药的销售利润，最终都汇入了跨国财团在开曼群岛的壳公司——而顾氏生物，是他们在国内的白手套。”
镁光灯闪得更急了。
刚才那个戴金丝眼镜的记者突然站起来：“林小姐，有消息说您爷爷生前曾与该财团有过合作——”
“第三。”林清瑶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像浸了晨露的药杵，“我爷爷确实接触过他们。”她举起那张泛黄的笔记，“但他在2015年的批注写得清楚：‘资本若染指药草，便是毁了悬壶的根。’这是林氏三代人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台下突然响起掌声。
陆明轩侧头，看见第一排坐着林氏的老员工王伯，正用布满皱纹的手拍得通红。
他想起昨晚林清瑶说，王伯凌晨五点就守在公司门口，说要“替老董事长撑场子”。
变故发生在林清瑶展示警方鉴定书的瞬间。
发布会大门被“砰”地撞开，顾倾城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踉跄进来，酒红色连衣裙的肩带滑到臂弯，脸上的妆花成一片：“放屁！这些都是你们伪造的！”
她冲上台，涂着暗红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林清瑶鼻尖：“林氏的检测报告？胡教授收了你们多少钱？陆明轩，你不过是个穿越回来的野种——”
“顾小姐。”陆明轩突然笑了，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银色U盘，“这是你上周在巴黎和财团代表会面的录音。”他按下播放键，法语混着红酒杯碰撞声炸响，“您说‘林氏的老东西死得早，林清瑶那个药痴根本查不出原料被掉包’，还说‘等搞垮林氏，陆氏就是下一个’。”
顾倾城的脸瞬间煞白。
她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矿泉水瓶，水沿着台沿滴到地毯上，晕开个深褐色的疤。
“另外。”陆明轩又拿出份文件，“这是你母亲当年在林氏药库当保管员时，偷换珍稀药材的记录。”他目光如刀，“你恨林清瑶，恨林氏让你母亲丢了工作，所以才要毁了它——对吗？”
顾倾城突然尖叫着扑过来，却被两个保安架住胳膊。
人群自动让出条道，方警官穿着藏蓝制服从门口走进来，警徽在灯光下闪着冷光：“顾女士，我们以涉嫌商业诈骗、伪造公文罪对你执行传唤。”他晃了晃手铐，“另外，跨国财团在国内的代理人，我们也掌握了证据。”
顾倾城的指甲在保安胳膊上抓出几道红痕，却在看见方警官亮出的搜查令时泄了气。
她盯着林清瑶，突然笑出眼泪：“你赢了又怎样？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带走。”方警官一声令下，顾倾城被架出会场。
门闭合的瞬间，她的尖叫被截断在走廊里，像只撞碎在玻璃上的蝴蝶。
台下掌声如雷。
有记者举着话筒喊：“林小姐，您现在最想对公众说什么？”
林清瑶望着台下，目光掠过王伯斑白的鬓角，掠过镜头后无数双期待的眼睛。
她伸手握住陆明轩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袖扣传过来：“林氏的药香，从来不是靠阴谋维系的。”她的声音轻，却像颗钉子钉进空气里，“是靠每一味药材的根，每一盏熬药的灯，每一个相信我们的人。”
发布会结束时已近正午。
陆明轩站在落地窗前，看顾倾城被押上警车。
她突然抬头，隔着玻璃与他对视——那眼神像团淬了毒的火，烧得他后颈发紧。
“在想什么？”林清瑶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她卸了妆，素净的脸在阳光里泛着珍珠白，手里端着两杯姜茶，“王伯说，食堂煮了酒酿圆子，要请我们去吃。”
陆明轩接过姜茶，杯壁的温度熨着掌心。
他望着她发间别着的翡翠发簪——那是爷爷留给她的遗物，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顾倾城临走前的眼神。”
林清瑶顿了顿，将脸贴在他肩窝：“我爷爷说过，世间的恶像野草，烧不尽的。”她仰起头，眼睛亮得像星子，“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明天去老宅给爷爷上柱香，告诉他林氏的天，晴了。”
手机在此时震动。
陆明轩拿起来，屏幕上是条未读短信：“陆总，林小姐，顶楼VIP室有位先生等您。他说，事关三年前的真相。”
发件人显示为“未知号码”。
林清瑶凑过来看，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三年前？”
陆明轩握紧她的手。
窗外的药草香涌进来，混着姜茶的甜，在空气里酿出种说不清的味道——像是旧疤要褪，又像新芽在冒。
“去看看。”他说，声音里带着种破釜沉舟的温柔，“不管是什么，我们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