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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7章舍生赴死
皇帝遇刺,其实不算多罕见。
从秦始皇到汉高祖,再到唐太宗,生平都遇到过刺杀,这些都是有史可鉴的。
刺杀秦始皇的其中一个刺客,还是着名的西汉贤相张良。
当帝王的性格太过强势,手段太过狠辣,施政的方式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难免会遇到那些临死疯狂,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不管自己面临怎样的下场,我先把你乾死再说。
正应了那句着名的电影台词,「我活不活无所谓,只要你死。」
现在赵孝骞面临的也是这个情况。
不知是倒霉还是荣幸,赵孝骞居然有了跟秦始皇和汉祖唐宗一样的遭遇。
此时的情势已经很危急了,身边战死的禁军班直越来越多,陈守作为禁军班直的指挥副使,压力越来越大。
今夜这一关不好过,自己和袍泽的生死不重要,可若是没有保护好官家,让他受了伤甚至被刺死,他陈守便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这场血战太激烈,双方都如同亡命徒一般不要命地厮杀,刺客们与天同寿的打法深深地刺激了禁军班直们,于是班直们也跟刺客一样用起了凶悍不要命的招数。
这样一来,双方的伤亡情况骤然上升,彼此短兵相接,几乎是一两招内便决生死。
于是陈守麾下的袍泽战死的人数越来越多,而此时的陈守对情势做出了残酷且理智的判断。
必须付出牺牲,才能保护官家安全撤退,或是等到援军到来。
刺客们步步紧逼,他们进攻的方式悍然忘死,阵型也严整不乱,颇有章法。
似乎看出了赵孝骞等人欲撤退的意图,刺客们果断包抄,就在这深夜的汴京大街上,将赵孝寒等人围住,彻底断了后路。
陈守愈发焦急,一边杀敌一边观察,半晌后,突然狠狠一咬牙。
「留下殿后,余者保护官家突围退相国寺,兄弟们,谁愿为官家赴死?」
话音刚落,所有活着的禁军班直将士齐声大吼:「我愿赴死!」
「你们保护官家后撤,我留下殿后!」
陈守眼眶红了,悲怆地大笑了一声,喝道:「好!尔等父母妻儿,官家瞻养终生,恩荫子孙后代。」
赵孝骞的眼眶也红了,厉声喝道:「你们特麽疯了?留十个人殿后有意义吗?」
危急关头,陈守懒得解释请示,也顾不上尊卑之分,拽起赵孝寒的胳膊便从东大街的岔口方向突围。
一阵凌厉乱雨般的刀光闪过,几名禁军班直奋力从包围圈中打开了缺口,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借着漆黑的夜色,拼命朝大相国寺跑去。
刺客们已看出了陈守等人的意图,不由大惊,众人不要命地冲了上去,试图将缺口补上,然而留下的十位殿后的禁军班直却横刀立马,如一座磐石高山,死死地拦在刺客们面前。
这十人浑身浴血,神情透着疯狂决然。
「狗杂碎们,来吧!咱们都别活!」一名禁军班直面色狰狞地笑道。
汴京州桥的东大街只有三四丈宽,此时十名班直将士列成一排,将这条大街死死地堵住,刺客们试了几次,竞然无法撕破这道防线。
眼看陈守和仅剩的几名班直护送着赵孝寒越跑越远,刺客们心神俱裂,进攻愈发疯狂凶悍,他们像一条条疯狗,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狠狠地扑向殿后的十名将士。
一阵不甘的惨叫声后,殿后的将士们用生命筑起来的最后一道防线,终究被刺客们狠狠撕碎,将士们倒在血泊中,脸上仍然带着临死前的痛苦,以及一丝完成使命后的释然。
拽着赵孝骞拼命奔向大相国寺的陈守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下。
不用回头便知道,殿后的袍泽们已成仁了。
十个人,用他们的生命,换来了片刻的逃跑时间,而这短短的片刻,便是官家的一线生机!
赵孝寒双目赤红,他当然也听到身后将士们的声音,知道这意味着什麽。
为了他,牺牲了这麽多的袍泽将士,赵孝骞心中犹如滴血,一阵阵地抽痛。
被陈守拽着的胳膊无法挣脱,赵孝寒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跟踉跄跑地跑向大相国寺。
陈守一边跑,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官家不必挂怀,我们禁军班直本就应该为官家赴死,现在我们只希望官家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揪出幕后的凶手,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危急的时刻,赵孝骞无法说什麽豪言壮语,只是语气冰冷地道:「放心,我会的。」
「袍泽将士们的命,我必以十倍百倍报之!」
转过街角,由东往北,众人跑到御街上,这里的人流比州桥更多,依稀间亦可见前方有一队披甲的巡城禁军,正在驱赶挡路的百姓,急匆匆朝赵孝骞遇刺的东大街跑来。
巡城禁军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们知道州桥东大街方向有人纵火,而且夜市里的人流都纷纷朝东大街跑去,禁军们当即便察觉,东大街方向应该是出事了,这才匆匆忙忙跑来。
赵孝骞和陈守见到前方跑来的禁军,不由大松一口气。
终于逃出生天了!
这场凶险差点要命的刺杀,也该结束了。
陈守仍然拽着赵孝骞的胳膊,朝巡城禁军迎了上去,还没等禁军们开口,陈守便掏出了随身的腰牌递过去,厉声道:「我乃禁军诸班直都指挥副使陈守。」
「刚才东大街有贼人作乱,意图刺杀重要人物,尔等马上过去,将那伙贼人拿下,尽量留活口!」
禁军一名都头接过陈守的腰牌仔细查验,发现不是作伪,顿时大吃一惊,急忙朝陈守行礼,对陈守拽着的赵孝骞却是看都不敢看一眼。
禁军诸班直,是负责守卫皇宫,贴身保护皇室重要人物的精锐禁军,也就是传说中的「大内高手」。
陈守的腰牌上已标明了他的身份,禁军诸班直都指挥副使,这不仅代表着手握皇宫禁军的权力,更代表他极受官家信任,否则寻常武将坐不到这个位置上。
今夜这位手握大权的武将说对方意图刺杀重要人物,那麽这位重要人物是谁,还用猜吗?
禁军都头垂头行礼,尽管心中震惊,但却不敢抬头看陈守旁边那位年轻人的脸。
行礼过后,都头一声厉喝,这队披甲禁军立马朝东大街狂奔而去。
朝刺客狂奔的禁军将士们一路敲响了示警的铜锣,直到此刻,全城皆惊,国家机器终于缓缓启动。
赵孝寒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也不顾周围百姓看热闹围观的眼神,神情灰败地垂头不语。
再抬头,扫了一眼陈守身边仅剩的四五名禁军班直将士,赵孝骞心痛不已,眼中的杀意骤然聚形。
出来时带着三十馀名禁军班直,一场刺杀后只剩了四五人,而这些人都是他身边最忠诚的袍泽。
入禁军诸班直的条件是非常严苛的,优先首选是朝堂勋贵之子侄,这些人自己和家族的命运与皇帝直接关联,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他们才会在任何危急情况下,义无反顾地为皇帝牺牲赴死。
其次就是赵孝骞这些年南征北战,一直无怨无悔跟随他的曾经楚王府的护卫禁军,包括陈守在内,都是他身边最忠诚的班底,每个人的忠心毋庸置疑,只要赵孝寒一句话,他们能毫不犹豫地把头颅交给他。
今夜这场刺杀,赵孝寒绕幸活命,可他却失去了这麽多忠心耿耿的将士袍泽,这种失去的痛苦犹如万箭穿心,比挨了刀更痛。
此时的陈守仍然一步不离地站在赵孝骞身侧,他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止不住地滴落在地,可他的手上仍死死地握着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时刻保持着暴起搏命的状态。
巡城禁军的锣声阵阵,刺破了汴京城深夜的宁静。
随着锣声悠扬回荡在汴京的上空,四面八方的巡城禁军开始朝州桥方向汇聚,奔向东大街的路上,禁军们顺便封锁了道路,将看热闹的百姓们驱赶回家。
很快街上便已空荡荡,唯有一队队禁军急促跑动时发出的甲叶撞击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回荡,整座城池的气氛也渐渐变得肃杀凝重。
瘫坐在地上的赵孝骞休息了一阵,终于缓过劲来,再抬头时,赵孝骞的神情已是杀意森森。
「陈守——」
「末将在。」
「时势已变,咱们回东大街,朕要知道这伙刺客的来历!」赵孝骞冷冷道。
陈守惊,急忙道:「官家刚刚才脱险,此时实在不宜——」
话没说完,赵孝骞摆了摆:「不废话,。」
起身后,赵孝寒思考了一阵,道:「亮出朕的身份,派人从宫里调兵,把州桥和东大街围死了,这伙刺客个都不准跑出去。」
「再派召来皇城司甄庆,冰井务刘单,朕不论生死,只要个结果!」
今夜的赵孝骞,再一次经历了生死,此时的他心情既愤怒又悲痛,想到自己都当了皇帝,却仍然差点死在刺客的刀下,这个事实犹令他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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